眼看丹丘生唰的一剑,倏然间已是从“春云怎展”变为“白虹贯日”,剑光端的好像化作了一道银虹,明晃晃的剑尖直指海兰察的咽喉,海兰察万难躲闪。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海兰察蓦地拍下手掌,迅即双掌斜飞,竟然迎上前去。众人方自惊诧:“丹丘生的剑法如此凌厉,难道他竟敢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不成?”
心念未已,只见双方都在向前扑去,但却没有碰个正着,而是交叉穿过。不知怎的,丹丘生那一剑竟是刺了个空,当然海兰察那一掌也没沾着他的衣角。
原来海兰察双掌能发不同的掌力,一刚一柔,相互激荡,生出一种回旋牵引的劲力,就像两股急流会合一起,造成的漩涡一样。倘若换了一个武功稍弱的人,突然碰到这股牵引的劲力,只怕当真就要像小舟之被卷入漩涡,纵然身子还站得牢,兵刃也要脱手而飞了。丹丘生和他功力相当,但突然碰上他这奇怪的一招,剑尖也给荡歪少许。
双方兔起鹞落,剑掌争雄。尽管性命相拼,却绝非蛮打,转眼斗了数十招,都是一合即分,稍沾即退。看在行家眼里,招招动魄,那方稍有不慎,都有血沾尘埃之险。但斗了数十招,双方都还没有正面碰着。但见剑气纵横,掌影翻飞,在武学造诣较弱的人看来,他们却像是在各打各的。
初时看了几招,大家都以为丹丘生很快就可取胜的,此时却又不禁暗暗担心了。许多人不禁都是想道:“海兰察身为御林军统领,果然是有很不寻常的真实功夫。万一丹丘生打不过他,这……”崆峒派中还有谁人能够阻拦他呢?众人可是不敢往下想了。
剧斗中丹丘生剑法突然一变,顿时银光匝地,紫电飞空。剑光撩绕中但见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满空飞舞的剑光忽东忽西,忽聚忽散,翩若惊鸿,宛似游龙,再看片刻,场中虽然只有两人相斗,给人的感觉却如千军追逐,万马奔腾。丹丘生的一把宝剑也化作了重重剑影,好像有数十把利剑,从四面八方,向着海兰察一齐刺来。
看到此时,众人方始不再为丹丘生担心,但由于看得目瞪口呆,倒反而没有喝彩了。
虽无彩声,却非寂静。人人屏息以观的只是在丹丘生和海兰察展开恶斗的这块草坪。
当然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挤到这块草坪观战,在这里观战的只是各派武学名家和一部分崆峒派中地位较高的弟子。
更多的崆峒派弟子和另外一部分客人则正在驱逐海兰察的党羽,以及一些还想助纣为虐的妖人。
由于海兰察的人早已逃了十之七八,余众无多,有半数崆峒派弟子已是足以对付他们,何况还有不少侠义道中人物在帮崆峒派呢。故此在草坪观战的武学名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此时他们正在看得如醉如痴,对周围一切,恍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丹丘生越逼越紧,渐渐只见剑光不见人影。海兰察虽然还在负隅[yú]顽抗,但谁也看得出优势已是属于丹丘生了。
海兰察这才暗暗吃惊,后悔对丹丘生的估计不足了。
原来在这十八年间,海兰察固然是练成了大力鹰爪功,比起十八年前,本领不知高明多少;但这十八年丹丘生也没闲着,他把崆峒派的绝技七十二手连环夺命剑法练得炉火纯青,而且还精益求精,开拓了更新的境界,即使起开创这路剑法的崆峒派祖师于地下,只怕也是比不过他。
十八年前,双方的本领大致是在伯仲之间;十八年后,双方虽然也都是各有进境,今非昔比:但比较之下,却是丹丘生较胜一筹了。
斗到三百招之后,海兰察已是知道自己决计没有取胜的希望了,唯一的希望只是能够和丹丘生拼个两败俱伤!但倘若用这险招,一击不成的话,他自己立即便要丧命,而对方是否受伤还在未可知之数。
正当海兰察踌躇未决要不要用这最后一招杀手之时,丹丘生的剑法却忽然露出一点破绽。他正在用到一招“云麾三舞”,这招“云麾三舞”乃是一招三式,分刺敌手上中下三处要害的,他用了两个式子,最后刺向敌手下盘要害的一式却不知怎缓了半分,未能及时刺出,反而变成了自己门户大开。
何以他会露出这个破绽?原来正是在那瞬息之间,他忽然听到了远处隐隐一声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