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僧接下金钵,说道:“你气力不济了,我让你吃点东西,歇一会儿。”原来他是见孟华的剑法奇妙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知他还有什么奇招妙着未使出来,心痒难熬,非要一窥全豹不可。
孟华并不糊涂,和他缠斗了这么些时候,也已懂得他的用心了。苦就苦在不知怎样才能摆脱他。
那番僧守在他的身旁,他吃过东西,说道:“你还是不服我吗?”
孟华怒道:“当然不服!”他是拼着和这番僧再耗下去,只要番僧不施杀手,迟早总可以找个机会脱身。
番僧笑道:“好在你不是碰上我的师兄,我的师兄脾气可比我坏得多,你接二连三的受了挫折还不心服,他一定杀了你了。好吧,你既不服,那就再来!”
这次过了数招,番僧却似乎有点诧异了。
这番僧本是恐怕孟华气力不济,难以使出奇招妙着,这才让他休息的。他估计孟华休息过后,应该会好一些,但要想恢复原来的气力,则是很难的了。哪知再次交锋,竟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孟华出剑,挥洒自如。气力固然未减,而运劲之妙,则似更胜从前。
原来他们人交手,双方都是得到益处,不过一个是有心,一个是无意罢了。孟华本来已经得到张丹枫的内功心法,只是无人指点。凭着他本身的妙悟,内功虽亦大有进境,但在运气使劲的微妙之处,究竟还是未能到达上乘境界。
武功练到孟华这样的程度之时,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唯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得名师指点;一个是和比自己更强的对手过招,而这个对手所练的内功,最好是和自己所学有可以共通之处。练功的基础一样,运用时的大同小异,则更可以令较弱的一方收到触类旁通之效了。这个道理,倘若用现代的名辞来说,就是实践和理论并重的道理。
孟华和这番僧先后已经斗了一个多时辰,对这番僧运用内力的巧妙之处,不知不觉之中已是有所领悟。这番僧练的是天竺正宗内功,和少林寺武学的始祖达摩禅师正是同出一源的。张丹枫的内功心法虽与少林派有别,但同属正宗内功,许多地方,亦是不谋而合。孟华自修张丹枫留下的“玄功要诀”,若干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和这番僧交手之后,不知不觉之间,忽尔豁然开通。
这番僧的武学造诣何等高明,诧异之余,随即也明白了个中道理。不禁一惊,心里想道:“我还未曾偷学到他的剑法,反而给他偷学了我的内功心法,这可不划算。他不做我的弟子,说不得只好将他废了,免得将来留下一个劲敌。”思念及此,登时不再留情,步步向孟华进逼。
孟华虽已豁然贯通,初悟妙谛,可还不能胜过对方。斗到紧处,只好再出险招,身形拔起,一招“万里飞霜”,跟着变为“千山落叶”。这次跳得更高更远,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
剑气森森,罩着那个番僧,番僧抛起金钵,只听得“当”的一声,金钵这次给孟华的长剑挑开,但那番僧青竹杖一压,却把孟华的长剑压着。他无暇去接金钵,腾出左手,一抓就向孟华琵琶骨抓下。
孟华喝道:“哈,原来你也怕了我么?”番僧怔了一怔,喝道:“胡说八道,我怎么是怕了你了?”
孟华说道:“你夸下海口,叫我尽展所长。嘿嘿,但如今你已胆怯了,你知道再打下去,你决计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不敢和我再打,是不是?”
番僧给他说中心事,脸上一红,说道:“谅你已是技尽于此,还能有什么本领施展?”
孟华说道:“我还有一招精彩绝伦的剑法尚未使将出来呢,有胆的你敢接我一招么。”
番僧嗜武成迷,听得孟华这样说,不觉心痒难熬,暗自想道:“再过十年,我或许当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此刻他要胜我,那除非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何不见识了他的这一招精妙剑法,再把他的武功废掉也还不迟。”于是说道:“好,你还有什么新奇的招数,尽管使出来吧!莫说一招,十一招我也敢接!”
孟华连使虚招,边打边退,引他退上山坡,番僧喝道:“你的新招怎么还不使出来?我可没工夫和你戏耍!”
孟华笑道:“我也得蓄劲养势的呀,你心急什么?”选择了有利的地形,陡地喝道:“瞧着,新奇的剑招来了!”声出招发,飞身跃起,使的是一招“云麾三舞”,这一招是要在空中连翻三个筋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