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刹翻身坐起,湿淋淋的头发披散肩头,极不舒服,水中照影,只见山涧里现出了一个陌生的白发女人,玉罗刹惊叫一声,这景象比梦中所见的老虎还要可怕万分!
玉罗刹道:“难道我还在梦中未醒?”把手指送人口中,用力一咬,皮破血流,疼到心里。这绝不是噩梦了。玉罗刹急忙将长发拢到手中,仔细一看,那还有半条乌黑的青丝?已全斑白了!
玉罗刹跳起来道:“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水中人影摇晃,水波汤百发声,似乎是那人影在说:“我就是你,我就是你!”
要知玉罗刹生就绝世容颜,对自己的美貌最为爱惜,那知一夜之间,竟从少女变成了白发盈头,形容枯槁的老妇。这一份难受,简直无可形容。玉罗刹颓然倒在地上,脑子空空洞洞的什么也不敢想。但见月月浮云飘过头顶,晓日透过云海,照射下来,丽彩霞辉,耀眼生撷。野花送香,林鸟争鸣,松风生啸,满山都是生机蓬勃,独玉罗刹的这颗心已僵硬了。浮云幻成各种形象,玉罗刹又恍惚似见卓一航在云端里含笑向她凝视。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练姐姐,你的容颜应该像开不败的花朵。”“痴人说梦,普天之下,那有青春长驻之人?……下次你见到我时,只恐怕我已是白发满头的老婆婆了!”“到你生出白发,我就去求灵丹妙药,让你恢复青春!”这是玉罗刹与卓一航在明月峡吐露真情之时的对话。而今却是昔日戏言之事,今朝都到眼前!云影变幻,“卓一航”又不见了。玉罗刹苦笑道:“天下那有灵丹妙药,今生我是再也不见你了。”
玉罗刹本来准备在精力恢复之后,再去大闹武当,向卓一航问个明白,想不到一夜之间,突生变化,此时此际,玉罗刹的心情难过之极,就算卓一航走近前来,恐怕她也要避开了。
玉罗刹躺了半天,衣裳已乾,山风中又送来道观的钟声。玉罗刹一声凄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决定.,迎风说道:“自此世界上再也没有玉罗刹了,我要到我该去的地方。”头也不回,下山疾跑。
再说经此一战,武当派损伤惨重,白石青二人过了十二个时辰,穴道虽解,关节筋骨已被挑断,不能使剑,要用柳枝接骨之法,经过半年培养,才能复原。黄叶道人极怕玉罗刹再来,提心吊胆数日,幸喜无事。而卓一航的疯疾也似有好转之兆。不再大叫大嚷了。
可是,卓一航虽然不再疯狂胡闹,却是目光呆滞,犹如白痴。黄叶道人十分伤心,严禁门徒,不准在他面前提起玉罗刹的名字,悉心替他治疗,如是者过了三月,卓一航说话有时也如好人,可是却不大肯开口,对师叔对同门都似落落难合。黄叶道人日夜派人守在他的房外,看管甚严。黄叶还怕他会自寻短见,常常夜间在窗隙偷窥,每天都见他闭目练功,并无异状。黄叶道人放下了心,想道:“他还肯用心练功,那是绝不会自杀的了。”门人中也有人提过废立之事,黄叶总不答允。武当第二代实在找不出可以继承的人才,而卓一航内功进境之速,又是有目共睹之事。
一日,武当山忽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乃是慕容冲。慕容冲伤好之后,离开北京。心中思念铁飞龙与玉罗刹的恩义,漫游过武当山时,想起卓一航和玉罗刹乃是至交,他也知道白石道人阻挠婚姻之事。心想:武当派与玉罗刹的结冤,我也有一些责任。想当年我和白石道人联合,破了玉罗刹的明月峡山寨,两家结冤极深。而今我与玉罗刹化敌为友,此事也该我来调解。于是来到武当山上,请见白石道人。
白石道人伤势未愈,尚在云房静养,不便见客。慕容冲又请见掌门弟子卓一航。黄叶道人见了拜帖,想起慕容冲和武当派有过一段渊源,便代白石道人接见。
慕容冲与黄叶道人相见之后,各道仰慕之忱,红云道人也来陪客,问道:“慕容总管怎么有如此闲情逸致,驾临荒山?现在天下正是多事之秋,万岁爷放心让总管出京么?”慕容冲笑道:“我现在已是无官一身轻,不再在名利场中打斗了。”红云一怔,不便细问。黄叶笑道:“好极,好极“野鹤闲云,胜于高官多矣!”寒暄两句,慕容冲请见卓一航。黄叶道:“他不大舒服。”慕容冲道:“什么病。”黄叶道人不惯说谎,讪讪说道:“也没有什么病。”慕容冲面色不悦,道:“我兴卓兄也是熟人,千里远来,但求一见。”黄叶红云答不出话。慕容冲又道:“贵派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想是我慕容冲不配见贵派的掌门了。”
慕容冲是武林中有数的成名人物,依武林规矩,成名的英雄来见掌门,若然不见!便是一种侮辱。黄叶急道:“慕容先生言重了,我就叫一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