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解决这个困难的办法是赶快让他结婚,这个办法用起来当然是最可靠又最自然,然而我怀疑它究竟是不是最好的办法,是不是最有用的办法。我将在后面阐述我的理由,此刻,我同意青年人到了结婚的年龄就应该结婚。但是,他们结婚的年龄总是太提前了,其原因是由于我们使他们早熟,我们应当使结婚的年龄延迟到他们发育成熟的时候。
如果说问题只是听任他们的倾向发展,那还好办;不过,在自然的权利和社会的法律之间存在着这样多的矛盾,以至要调和它们,就必须不断地躲开矛盾和绕过矛盾,必须采用很多巧妙的办法才能防止一个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变得十分虚伪。
根据上述理由,我认为,采用我所说的方法和其他类似的方法,我们就至少可以使青年人在二十岁以前不至于产生这种欲念,从而保持其官能的纯洁。的确,在日耳曼人当中,一个青年人要是在二十岁以前丧失了童贞的话,就会受到人们的羞辱的;所以,著述家有理由认为日耳曼人之所以体质健壮和子女众多,正是由于他们在青年时期是很节欲的。
我们甚至还可以把这个时期加以延长,几个世纪以前,甚至在法国这也是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在大家都熟知的许多事例中,且以蒙台涅的父亲为例来说明一下:他这个人为人之谨严和诚实,一如他的身体之长得强壮而有力气;他在意大利战争中服过长期的兵役之后,还发誓要到二十三岁的时候方才以童贞的身分结婚。我们在他的儿子的著作中可以看到,他在年过六旬的时候还保持着多么充沛的精力和快乐的心情。当然,反对我的人也许会硬说这是由于我们的风俗和成见使然,而不是由于一般人的经验。
现在,我且不谈我们青年时代的经验,因为这种经验对没有经历过它的人来说,是不说明什么问题的。既然大自然没有规定过不能提前或延迟的严格的期限,我便可以在不超越自然的法则的条件下,假定爱弥儿由于我的教育而一直到这个时候都还保持着他那种最初的天真,但是我发现这种快乐的时期不久即将结束了。由于他周围都是一天比一天危险的陷阱,所以,不管我怎样努力,他一有机会就要逃避我的管束,而这样的机会不久就会到来的;他将依着他感官的盲目的本能行事,而他能幸免失足的希望是千分之一。我对人类的道德做过极其深刻的考虑,所以不能不看到这开头的一刹那间将对他的一生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如果我假装没有看见,他就会钻我这个缺点的空子;在他以为是瞒过了我,因此就会把我不放在眼里,而我也就成了一个促使他堕落的人。如果我想挽救他,那已为时太晚了,他已经不再听我的话了;他将把我看成一个讨厌的眼中钉,巴不得赶快把我拔掉。这时候,我只有一个合理的办法,那就是使他对他自己的行为负责,同时保护他不至于不知不觉间犯下过失,给他明明白白地指出他周围的危险。在此以前,我是利用他的无知去约束他的,而现在,就要通过他的智慧才能管住他了。
所有这些新的教育内容是很重要的,所以值得我们再从头来谈一谈。现在,可以说是到了我应该向他交代一下我的工作的时候了,我应该向他说明他的光阴和我的光阴是怎样利用的,向他说明他是怎样一个人和我是怎样一个人,说明我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和他做了一些什么事情,说明我们彼此之间互相的义务,说明他所有一切的伦理关系、他所承诺的一切信约和人们同他订立的信约,说明他的官能的发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说明他必须走什么样的道路,说明他在那条道路上将要遇到的困难和克服的方法,说明我在哪些事情上还可以对他进行帮助,哪些事情是他今后可以自己依靠自己去办的;最后,还要说明他现在正处在紧要的关头,说明他周围有哪些他以前没有遇到过的新的危险,说明他在听任他日益滋长的欲望的支配以前,为什么应该对自己保持警惕的种种理由。
你要知道,在教育成年人的时候,所采取的方法要和教育儿童的方法完全相反。你千万不要犹豫,而应当把你这样小心翼翼地隐瞒了如此之久的危险的神秘事情告诉他。既然他最后一定要知道这些事情,那就不能让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也不能让他自行知道,而只能从你这里知道;既然他今后不能不进行斗争,那么,为了使他不至于遭到突然的袭击,就应当使他了解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