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首词中作者使用层层深入的写法,从主观与客观两个方面,展现了放翁的生活与内心世界,反映了他看似狂放而实俊逸的思想品格,从内容方面形成了本词“狂逸之中自饶俊致”的艺术风格。“狂逸之中自饶俊致”的艺术风格,不仅表现在作品的内容上,还在作品的构思与结构上表现出来。
从作品的艺术构思与结构来说,这首词不是采用上片写景下片抒情这种词人惯用的方式,而是大胆地打破习惯体式的束缚,用全词来叙事,并把抒情寓于叙事之中。而在叙事时,它不完全根据形式安排内容,而是根据内容的需要结构作品。因此,从词的开头到“有知音否”一十八句,主要是从各个方面铺叙放翁的隐居生活以及他们之间的友谊,意脉贯通,气势如虹,一气呵成;然后出人意外地把笔锋一转,希望放翁在国难当头之际能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而不要象白居易一样在归隐中终此一生。这样写,似乎前后矛盾,其实是矛盾的统一体,是以弃官归田之乐反衬弃隐从戎之需,而且前边把“归田之乐”渲染得越充分,也就把后边弃隐从戎、杀敌报国的思想衬托得越光辉,越能表现作者以及放翁矢志报国、至死不渝的爱国品质。在这里,作者以前边的十八句反衬后边的六句,以后边的六句压倒前边的十八句,非有“如椽健笔”,确实难以做到。这又显示了作者笔力之雄健,构思之新奇,词风之俊逸。
“狂逸之中自饶俊致”,还表现在语言的运用方面。这首词用典较多。张炎《词源》说:“词中用事最难,要紧首题,融化不涩。”这首词或明或暗地用了李白、贺知章、王恭、王徽之、柳宗元、刘叉、刘禹[yǔ]锡和白居易等八九个人的典故。但它所运用的典故,不仅大都切合人物的身份——诗人,人物的活动地点——山阴,而且用得妥贴,自然天成,毫无斧凿痕迹和晦涩的毛病。这是因为他把典故融化在词境中,使之成为词的有机组成部分。比如“狂客”二字,用的就是贺知章的典故。贺知章号四明狂客,年老辞归山阴,放翁亦隐山阴,故刘过以贺知章拟放翁,这样用典就很妥当。用王子猷夜访戴安道的典故比拟自己欲访放翁,也贴切之极。再如“读罢《离骚》,酒香犹在”二句,就是从《世说新语》和柳宗元的诗句化出。
《离骚》是屈原的代表作品,它反复倾诉了屈原对祖国命运的关怀,表达了他要求革新政治、与腐朽贵族集团斗争的坚强意志和准备以身殉国的壮烈情怀。由于它影响巨大,六朝人便把“痛饮酒,熟读《离骚》”看作名士的标志。柳宗元参与永贞革新失败后,贬官永州,也以“投迹山水地,放情读《离骚》”(《游南亭夜还叙志》)。刘过使用上述典故写放翁归隐,就不是单纯地叙述他的读书饮酒的生活,还表现了他饮慕屈原的峻洁人品,如六朝高士的洁身自好,以及对政治失意的愤慨,这就大大增加了词的容量,扩大了词的内涵,提高了词的表现力。
☆ 虞美人
刘过
老去相如倦。
向文君、说似而今,怎生消遣?
衣袂京尘曾染处,空有香红尚软。
料彼此、魂消肠断。
一枕新凉眠客舍,听梧桐疏雨秋风颤。
灯晕冷,记初见。
楼低不放珠帘卷。
晚妆残,翠蛾狼藉,泪痕凝脸。
人道愁来须殢酒,无奈愁深酒浅。
但托意焦琴纨扇。
莫鼓琵琶江上曲,怕荻花枫叶俱凄怨。
云万叠,寸心远。
刘过词作鉴赏
这首词写贫士失职之悲,却巧妙地把一个歌楼商女的飘零身世打并其中,加以映衬烘托,笔极曲折,意极凄怨,缠绵悱恻,哀感无端。此词可与白居易诗《琵琶行》并读,两者虽立意和主旨都有所不同,但失意文人与沦落商女的情节模式极为相似。
此词的写作背景,据张世南《游宦纪闻》称:“尝于友人张正子处,见改之(刘过字)亲笔词一卷,云:”壬子秋,予求牒四明,尝赋《虞美人》与一老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