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一片寂静。张老师双肘支在讲台上,整洁的衣袖便沾上了白色的粉笔灰,仿佛打下了两块白补钉。
她胸有成竹地等待着。她知道孩子们再犟,最后还是会回答她的问题。
李遥遥在心中祈求:张老师,您快点儿下课吧!快点!
张老师安详地看着大家。
突然,所有的孩子都挺直了腰板,仿佛他们在一瞬间猛地长高。从每个孩子胸前蕴藏着幼小心脏的地方,发出一道嘹亮的鸣响!
嘀——嘀嘀——
孩子们胸前的挂表,在下课铃响过一分钟后,定时装置像被一道统一的符咒所唤醒,不屈不挠地歌唱起来。那声音单纯而悦耳,仿佛秋天夜晚收割过庄稼的旷野,无数只快活的蟋蟀在互相招呼,无忧无虑,无边无际。
张老师惊愕地半张着嘴,恍惚间她一时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在她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还从未遇到过此等情景;在她教过的一万名学生中,还从未有过这样一茬……
她想训斥他们。但那些看不见的蟋蟀们楔而不舍地呼唤着属于他们的自由,张老师至今没有看清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只见几乎所有的学生脖子上都套着一根发亮的黑丝绳,绳的下端鼓鼓胀胀,仿佛那里拴着一只玉麒麟或挂着长命锁。
张老师的眼睛瞪得很大,因那厚厚镜片有放大功能而显得更大。她摘下了眼镜,不想看清孩子们脸上兴奋的神色。她忘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挟上课本,走出教室。
“乌——拉”的拉字还没喊出口,张老师又转了回来。
“口腔里长着许多细小的牙齿,但这些牙齿不是为了咀嚼食物的。这种动物叫做——青蛙。”
张老师真的走了。这一次她没有说“下课”。
“这个行动不好。”妈妈皱着眉头说。
“是不好。猫头鹰行动不如沙漠盾牌沙漠风暴的名字带劲。”李遥遥把事情的经过都对妈妈讲了,包括把电子手表的电池再安回去。至于猫头鹰挂表,暂且收起来,以后再戴吧!
“我不是说这个名字。我是说这种方式不好。可以用别的办法。”妈妈边思索边讲。
“意见不知提了多少次,一点效果也没有。她为什么不尊重我们呢?”李遥遥不平地说。
“后来呢?”妈妈担心地问。“后来张老师再也不拖堂了。我们还是很尊重她的。”李遥遥认真地回答。
“我不单指这个。学校对你们怎么样呢?”妈妈的眉头依旧紧皱。
“学校好像不知道这件事。张老师没说,我们当然更不会说了。”李遥遥的眼睛透露出少年人的机智。
妈妈抚摸着遥遥的头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大人的秘密!一定是很有意思的事。“快讲,快讲!”遥遥连声催促,要知道大人对小孩是很容易改变主意的。
“我告诉你,许多年前,张老师也教过我的生物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