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家为了营救荣德生更是紧张奔走。荣尔仁和荣一心全力以赴。但是,他们既不知道绑匪的来历,又不知道荣德生的下落,唯一的线索,就是荣一心亲眼看到的那张逮捕证,那颗"第三方面军司令部"的大印和毛森的签字。这都是惹不起的角色,人家不认账,他们也不敢追究。
27日早饭后,两个男人走进了关押荣德生的黑屋子。一个胖子有40多岁,满脸横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自称是"司令官";一个瘦子30来岁,笑嘻嘻的,自称是"参谋长"。司令官守住门口,参谋长挨到荣德生身边坐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您老不用怕,我们请您来,是想交个朋友嘛!一回生,二回熟。现在咱们就是朋友了!"
荣德生试探着说:"急急忙忙离开家,家里人一定惦记,能给我个方便,让我给家里挂个电话吗?"
参谋长摇摇头说:"您老是金技玉叶,动不动就打电话。这儿是贫民窟,哪来的电话?您老想回家也不难,我们送您回去就是了……不过,弟兄们辛辛苦苦请您来一趟,您总得给几个赏钱吧?"
荣德生明白,绑匪要的是钱,不破财是不可能的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始摸绑匪的"价码",于是故意诉苦说:"办实业也不容易,亏的时候多,赚的时候少,经常拆东墙补西墙,靠借债过日子。不过,长官和弟兄们看得起我,我荣德生不会不谢大家的,没多有少嘛!"
参谋长又笑道:"您老可真会哭穷。满上海滩谁不知道您的家底?弟兄们要求也不高,100万美元,您老一个喷嚏就打出来了!"
荣德生吓了一跳,忙说:"我实在没有这个力量。"
一直没开口的胖司令这时说话了:"你跟他啰嗦个熊!老东西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拿钱咱就"撕票"!"
"撕票"是绑匪的黑话。他们把被绑的人质叫做"肉票","撕票"就是把人质杀掉。荣德生听得心惊肉跳。那参谋长仍然笑嘻嘻地说,他可以劝司令暂且息怒,不过也希望荣德生能识时务,早拿主意。总之,没有钱是不行的。
一连几天,荣德生都被关在那黑屋子里,除了有人送饭送水外,再没有人过问他。这使得荣德生的心情越来越紧张。他甚至在想,无论绑匪再提什么条件,他也一定答应下来……
直到荣德生被绑架的第7天,申新九厂经理吴昆生突然接到绑匪打来的电话。吴昆生在日伪时期曾被绑架过,到现在还后怕,他不敢和绑匪谈话,让一个叫陈品三的代接。陈品三战战兢兢拿起话筒,对方问清了他的姓名,就指定他为今后的接洽人,不准另换别人。从这天起,绑匪先后打了10多次电话给陈品三,索要100万美元的赎金。
荣家兄弟本来寄希望于警方能够破案,现在看破案希望渺茫,只好自己设法营救了。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救出荣氏事业的开创人。可是,100万美元不是个小数目,一时间凑不出来。
为了防止警方窃听电话,绑匪后来又改为用信件联系赎票事宜。5月13日,绑匪逼荣德生写下亲笔信,然后将信放在亚尔培路样生饭店下层厕所内洗脸盆下,打电话叫陈品三去取。陈品三取到信马上交给吴昆生,吴昆生不敢怠慢,当即又送到荣尔仁手中。信上写道:"司令"已同意将赎款减少到80万美元,要儿子们尽快准备好,切实答复绑匪。
荣尔仁等既担心父亲的安危,又心疼80万美元,而且短期内确实筹不足,就继续和绑匪讨价还价。绑匪惟恐拖延过久走漏风声,于5月15日从邮局寄出一封恐吓信,由申新二厂厂长詹荣培转交荣尔仁,信中威胁说要将荣德生"判处死刑";同时又附有荣德生的亲笔信,说明绑匪已同意将赎金降到50万美元,并决定由各厂分担,将各厂分担的数目也确定下来,要荣尔仁等去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