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才过了一个多星期,动物园的车子就开来了。
这天,一辆大卡车“呼”的开进了寨子,车上装着一只铁笼子。马上,整个寨子开了锅似的,人们将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伸长脖子,踮起脚,全来看新奇。只见驾驶室的门一开,跳下两个身穿制服的中年人。他们自我介绍:高个儿姓张,矮个儿姓刘。
矮个刘在果哈家的竹楼下一站,从口袋里掏出张印有大红公章的介绍信,问:“请问,哪家是果哈家?”
阿爸上前说:“我是果哈的阿爸。”
“你好。我代表圆通山动物园的全体同志向你们一家表示感谢。我们是专程来接豹子的。省里还要召开万人大会表彰你们一家呢。”
“嗬——”围观的乡亲们全欢呼起来。
可是阿爸的神色不好,只是慢腾腾地说:“表彰会什么的不用开了,我只盼哈奇能过上个好日子,别让它受委屈。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果哈原是挺愿意让哈奇上动物园去的,可一旦事到临头,他也难过起来。
接下来,大伙在商量着如何让哈奇进铁笼子。如果哈奇不乐意,大伙倒真拿它没办法。
最后,还是高个张想了个办法:“大家先将铁笼装扮起来,打扮成一间竹楼,以后嘛,由你们家里人领它进去,再找个机会自己出来。只要一按外面的开关,那铁门自动会落下来的。大家看如何?”
大家觉得,没有比这更稳妥的办法了。大伙就将铁笼盖上了稻草,装扮了一番。到傍晚时,好客的特章大叔拉了这一高一矮两位稀客上他家吃饭去了。
晒台上,只剩下哈奇和果哈两个。因为,引哈奇进铁笼子,只有果哈最合适。这个时间是大家特地留给果哈的。哈奇目不转睛地在打量这间新造的“竹楼”。它似乎纳闷:这是个什么玩艺?
果哈抚摩着它,骗它说:“哈奇,别怕。雨季快到了,这是阿爸怕你淋雨,为你新造的小竹楼..”
哈奇专心地听着他讲话,神情是那么的友爱和忠诚,直憋得果哈的谎再也撒不下去。然而,不诱它进去,车子明天就开不成呀。
果哈叹了一口气,硬起心肠,说:“来,哈奇,我们进新竹楼看看去!”
哈奇乖乖儿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他俩爬上去,钻进了铁笼。豹子似乎闻到了铁味儿,它犹豫了一下,但是看见果哈在招呼它,也就踏了进去。
果哈趁哈奇还未转过身来,只一跳,就跳出了笼门,一按开关,“哗”的一下,铁门倏的落了下来。
他跌跌冲冲地跳了下来,双手捂住脸跑了。他心里又是歉疚又是惭愧,深悔自己欺骗了忠实的朋友。他痛苦极了,真恨不得自己一头撞在树上。
这时,身后传来了哈奇揪人心肺的哀叫:“嗷呜——嗷呜——”
这一夜,果哈没有回家,他是在寨子尽头一个老爷子家过的夜。他不吃不喝不睡,双手老捂着脸,哈奇的影子一直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这一夜,阿爸和阿妈也没回家,不知上哪儿去了。他们的心里也难过呀。
只有它的母羊妈妈伴着哈奇。哈奇的哀叫声使它又是怜悯,又是愤怒。
它隔着铁条栅栏怜爱地舔哈奇的额头和鼻梁,又帮助它啃咬那可恶的铁栅栏。
第二天一早,笼子被拖上了卡车。特章大叔拿出吃奶的力气,总算拖开了那头母羊妈妈。全寨子的人都来为哈奇送行,唯独果哈家的人却不见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