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黑黑从掏空的黄黄的胸膛里抬起头来,白莎发现,黑黑眼里的泪水早已烧干了,稚气可爱的神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凶狠残忍的眼光,它阴沉着脸,用干涩嘶哑的嗓子发出了一声狼嚎。
经历了这次血腥的洗礼,黑黑变成了一条狼!白莎感到自豪,它吃掉帕帕,吃掉花花,又牺牲了黄黄,终于把黑黑培养成一条真正的狼!它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它觉得值得。它深情地舔着黑黑身上的血污,心里充满了悲哀后的喜悦。
从此,白莎带着半大的狼种外出捕食,它要把黑黑训练成匹克那样本领高强的大公狼。
一天,它们追逐一头岩羊。岩羊逃上一座悬崖已无路可逃,黑黑勇敢地朝岩羊扑去。就在黑黑的前爪搭上岩羊脊背的一瞬间,岩羊飞身一跃,带着黑黑滚下万丈悬崖。白莎悲愤地长嚎一声,啊,它失去了黑黑。
芭蕉寨俊罕老爹和孙子农炳亨到小凤山来打猎,这一老一少,今天运气不佳,在山里转了大半天,只打到一对斑鸠。太阳落山了,爷孙俩准备回家。
在山脚下,农炳亨突然发现一只摔死的岩羊,还有一条受重伤的小狗。农炳亨把受伤的小狗抱在怀里,发现它还有一口气。他对爷爷说:“好漂亮的小狗,我要带回去养它。”
于是,爷孙俩扛着死岩羊,抱着小狗回寨子了。这小狗,就是黑黑。
黑黑在农炳亨的怀里苏醒了,它想起母亲白莎告诫过它:人类是狼的死敌,它很恐惧,它想挣脱农炳亨的怀抱。但它伤得太重。农炳亨疼爱地抚摸着它说:“小宝贝,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让我们做个好朋友吧。”
它虽然听不懂农炳亨的话,但它明白眼前的少年对它没有敌意。农炳亨给它喂了一钵稀饭,黑黑饿极了,它一口气吞下好多热稀饭。黑黑从来没吃过熟食,狼怕火,可是火烧出来的东西竟这样好吃,黑黑心中暖暖的。
农炳亨又采来许多草药给黑黑敷伤口,黑黑疼痛的伤口在农炳亨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了。黑黑还有了一个柔软的小草窝。黑黑感谢它的救命恩人,它渐渐地成为棱罕老爹大家庭中的一员了。
它习惯了农炳亨身上的气息,习惯了吃熟食,每当农炳亨喊它时,它总是高兴地呜呜叫起来。它一边跑一边摇起了尾巴,虽然它不想摇尾巴,但它控制不了自己,它毕竟一半是狗呀!在白莎的威逼下,它的狗性被压抑了,农炳亨用人类特有的温情唤醒了它身上潜伏的狗性。它还小,很快它就学会了狗叫,每天下午,农炳亨一放学,黑黑就摇着尾巴汪汪叫着欢迎主人回来。
黑黑和农炳亨越来越亲近了,它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狗了。可是狼的血统也常常引诱它未泯的野性,它压抑着,但终于干了一件荒唐事。
一天中午,农炳亨上学去了,梭罕老爹也午睡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只茶花鸡正在瓦钵里吃食,黑黑忽然扑上去,一口咬断鸡的喉管,津律有味地吮吸着鸡脖子里汩汩涌出的热血。茶花鸡的死惊动了其它母鸡,母鸡群惊叫起来,梭罕老爹惊醒了,出来一看,黑黑正在撕茶花鸡的肚子,老爹气得把黑黑用铁链子拴起来,拿起牛皮鞭对着它一顿猛打。一边打,还一边骂:
“该死的畜生,竟敢在家里撒野!”
鞭子在空中飞舞,黑黑被抽得皮开肉绽,蜷伏在地上呜咽着,它的午饭也被取消了。黑黑被拴着又饿又痛。
下午,农炳亨放学回来,解开它脖子上的铁链,护它抱在怀里,伤心地抚着它身上的鞭伤,轻轻地对它说:“唉,你干吗要去咬茶花鸡呢?你晓得锗了吧?老师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不,是好狗。”说罢,给它盛饭。
黑黑拼命摇动尾巴。它不希望挨饿,它不希望挨打。
黑黑懂得了,和人类在一起生活,必须遵守严格的规矩,不然就要受到惩罚。人类的驯化,使很多野生动物变得温顺了。黑黑也被调教成一只忠实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