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罗杰醒了,他发现有一只崽猩猩在拼命地发抖。
布布(罗杰给它起个这样的名字)抖得就像风中的一片树叶,但它并不冷,相反,似乎比平常还热,它在发烧。
罗杰喊醒哈尔,“我们得看护一个病孩子了。”
哈尔翻身下床,点亮了油灯,他检查了布布,小家伙皮肤很热,但它又像冷得不得了似的发抖。
“受凉发热,”哈尔摸摸它的胳膊,“心跳快得真像在爬山。”他把耳朵凑到布布的胸膛上,“好像呼吸不正常,有点儿喘,肺部有毛病。”
罗杰不耐烦了,“别在那儿胡说八道了,快想办法治吧。”
他很相信哥哥的技术,一般情况下哈尔能处理。他能进行急救,治疗感冒之类的小毛病,给伤口消毒,甚至还可以做些小手术。
所以当哈尔说“恐怕这病我应付不了,很重,我们得把它送医院”时,罗杰感到很吃惊:
“医院,在这个被上帝遗弃的国家里,上哪儿去找医院?”
“在去卢特舒鲁的路上有一家,但我不知道它是否已经关闭了。”
“为什么要关闭?”
“这是一家白人医生开的医院,刚果的大多数白人不是被杀就是回国去了。”
“我们还一直没碰上麻烦,啊?”
“没碰上麻烦?你忘记了这栋小房差点被烧,还有那个坏蛋,骗我掉下象坑,还推下一头豹子想干掉我。我们远离大路,而且在几千米的高山上,所以还没事。我可不敢说山下公路边的白人也会平安无事,这个时候,医院可能已经被烧掉了,谁说得准呢?而且,即使医院还在,还不知道有没有兽医。”
“那,我们去看看吧!”
天还没亮,他们就上路了。哈尔开车,罗杰抱着布布。
看到医院还在,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他们按了门铃,但不见有人来开门。他们只好推门而入,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大厅里也没有跑来跑去的护士,病房里有些黑人躺在病床上,但医生呢?最后,在远处的一间病房里发现了一位医生,他正俯身查看一位痛苦的病人。
“医生,”哈尔说,“我可以打扰你一下,跟你说句话吗?”
医生伸直了腰,看了看兄弟俩。他是个年轻人,大概也只30岁出头,面容憔悴,两眼深陷,像是没吃饱的样子,似乎昨晚没睡觉,也可能好几个晚上没睡觉。
“请原谅,”哈尔问,“你们这儿有兽医吗?”
“对不起,没有。兽呢?”
“这儿。”
“这不是兽!”医生反驳说,随后他又自我纠正说道,“当然,不从医学上看,它是只兽。但在解剖学上和生理学上,他都跟人相似,它得跟人一样的病,把它放在床上,我来看看它哪儿不对头。”
经过诊断之后,医生看上去有点不安,“你们的小朋友病得很重,大叶肺炎,还有胸膜炎,能治好的可能性不大,一只成年猩猩可能挺得过去,但对这么只小猩猩来说,这病太严重了,我们尽力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