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他醒过来时,四肢冻僵了。约尔已经走了。他很可能下了明鲁德矿井。巴斯蒂安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汤使他暖和了起来,可汤的味道不怎么好喝,汤的咸味使人觉得有点像泪水或汗水的滋味。
然后他出去,在放在广阔的雪地里的无数张图片旁走着。他一张一张地仔细看,因为现在他知道了,这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但是,他并没有发现一张能够使他有所触动的图片,所有这些画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傍晚他看到约尔乘坐矿井的升降篮上来了。他的背上背了一个架子,里面放着一些大小各异的、极薄的乳白色玻璃。巴斯蒂安默默地陪伴着他。约尔又一次走到外面的平原上,走出老远,小心翼翼地把他新挖出来的东西放在一行图片末尾松软的雪地里。一张图片上有一个男人,他的胸脯是一只鸟笼,里面有两只鸽子。另一张图片上有一个石头的女人,她骑在一只大乌龟的身上。一张极小的图片上只能看出一只蝴蝶,蝴蝶翅膀上的斑纹呈字母形状。还有另外一些图片,可是没有一张对巴斯蒂安来说是有意义的。
当他与矿工回到小屋里坐下时,他问:“假如雪融化的话,这些图片会怎么样呢?”
“这儿永远是冬天。”约尔答道。
这是他们俩在这天晚上交谈的所有内容。
接下去的几天,巴斯蒂安继续在图片中寻找一张他能认出来的,或者至少对他有一些特殊的意义的──可一切都是徒劳的。每天晚上他总是与矿工一起坐在小屋里。因为矿工沉默寡言,巴斯蒂安也开始习惯于沉默,慢慢地他还从约尔那儿学会了慢步轻声地行动,为的是不发出会震塌图片的声响。
“现在我已经看了所有的图片,”有一天晚上巴斯蒂安说,“其中没有一张是我的。”
“很糟糕。”约尔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