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老鹿王的一枝鹿叉又紧压着野兔的毛皮,伸进套索,他膝盖几乎跪在地上,转动着脖子,把鹿角越来越深地钻进套索,终于,套索松动了。
野兔呼吸到了空气,几乎同时,他的恐惧、还有疼痛一下子从心底爆发出来。“哎——哟!”他号啕大哭。
老鹿王停下来。“别出声,”他温和地制止,“别出声!”他的嘴靠着野兔肩膀,一枝角叉搁在他的两只耳朵中间,看上去好像他刺穿了野兔。
“你怎么会这么糊涂,还哭叫,”他责备道,语气可一点都不严厉,“难道你想把狐狸引来?啊?行啦,安静点。”
他继续干活,慢慢地、小心又紧张地拨弄着。突然,套索一下子滑开了,野兔钻了出来,自由了,不过他一时还没缓过神来。他走了一步,又晕乎乎地坐了下来,然后,一蹦一跳离开了,一开始慢吞吞地、怯怯地,接下来,越来越快,最后撒腿狂奔。
班比看着他的背影,“谢都不谢一声!”他惊叫。
“他还神志不清呢。”老鹿王说。
绕成圈的套索就在地上,班比轻轻踢了踢,它当啷当啷直响,把班比吓了一跳。这种叮当声可不属于森林。
“是他?……”班比轻声问道。
老鹿王点点头。
他们俩继续默默地并肩往前走。
“你要注意,”
老鹿王说,“走在路上时,要检查身旁的树枝。你可以把角伸出去,上上下下碰一碰。如果听到这种‘当啷’声响,就要马上向后转。特别是在你蜕角的那段时间,更须加倍注意。我已长久不走鹿道了。”
班比陷入了沉思。
“他不在那儿……”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非常震惊。
老鹿王回答:“不在……现在他不在森林里。”
“可还是有他!”班比摇了摇头。
老鹿王继续往下说,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气愤:“你们的戈波那时怎么说的……?他没在你们面前唠叨,说他是万能的、仁慈的?……”
班比轻声问道:“难道他不是万能的?”
“他的万能就像他的仁慈一样。”老鹿王愤怒地回答。
班比不太有把握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对戈波……对他,他有过仁慈……”
老鹿王停了下来。“那你相信吗,班比?”他怆然问道,第一次叫着班比的名字。
“我不知道!”班比大声说道,他苦恼极了。“我不明白这一切!”
老鹿王缓缓地说:“我们必须学习生活……保持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