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萨拉沉默片刻后回答。“但是,那可不是在我的身子里。”然后她又低声说了点儿什么,极力保持话音镇定,她说的是:“比起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你更爱你的父亲吗?”
埃芒加德的嘴不禁张开了些。她知道在这所高级女童培育院里,你如果说出从来没有想到要爱父亲,并且为了避免陪伴父亲待十分钟,竟会做出任何不顾死活的事情,那你的表现就远不像是个富有教养的孩子了。的确,她感到很窘。
“我——我简直不大见到他,”她结结巴巴地s说。“他总是在书房里——读着什么书。”
“我爱我父亲超过整个世界十倍以上,”萨拉说。“我的痛苦就在于此。他已经走了。”
她默默把头俯在蜷缩起来的双膝上,呆呆地坐了几分钟。
“她快要放声大哭了,”埃芒加德担心地思忖。但是萨拉没有哭。一绺绺黑色鬈发散落在耳边,她静静地坐着,过了会儿才开口说话,并没有抬起头来。
“我答应过他要忍耐下去,”她说。“我会的。人们必须忍受一些事情。想想士兵们所忍受的吧!爸爸是个军人。如果发生了战争,他就不得不长途行军并忍受饥渴,或许还会负重伤。而他永远不会说什么——一个字也不说。”
埃芒加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但是觉得自己开始崇敬她。她是那样了不起,那样与众不同。
不一会儿,萨拉扬起脸,把黑色鬈发甩到脑后,怪谲地微微一笑。
“如果我继续讲啊又讲,”她说,“跟你讲假装的事,我就能更好地忍耐下去。虽然忘不掉,但总能更好地忍耐下去。”
埃芒加德不知怎么好像喉咙里梗着块东西,她觉得眼中啥着泪水。
“拉维尼娅和杰西是’最要好的朋友‘,”她说,语音有点儿沙哑。“我希望我们也能成为’最要好的朋友‘。你让我做你最要好的朋友吗?你是聪明的,而我是学校里最笨的孩子,但是我——哦,我多么喜欢你啊!”“这使我很高兴,”萨拉说。“当你被别人喜欢的时候,你会十分感激的。是啊。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并且我要告诉你,”——忽然间她双颊生辉——“我能帮你学好法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