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蒂不但一口也不吃,而且在前往餐厅的路上,一句话也不跟杰米说。但午餐使她心情好转,她提议到中央公园玩—会儿,杰米立刻欣然同意。他们向博物馆外的小贩买了花生、栗子和咸脆卷饼。他们知道星期天博物馆较晚开门,必须等更久才能出去吃饭,于是他们先把明天的早餐淮备好,在他们那鼓鼓的口袋里,现在全塞满了衣服和食物。
照往常的惯例,杰米在第一声铃声(告诉游客再过五分钟博物馆就要关门)响起之前,便躲进男厕里。等铃—响,他便进入洗手间内。一声铃响、二声铃响,成为每日的例行公事,就跟以前天天得坐校车上学一样,闭着眼睛也知道。自从第一天之后,他们便知道工作人员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跟他们的爸爸一样。但是从九点工作人员来上班,一直到十点游客可以进来为止,这漫长的等待实在很难熬。傍晚的等待时间比较短,还可以忍受;但早上要等一小时,就有点不方便了。所以后来每天早上那段时间,他们便躲在不同的床上。他们会先检查床上的灰尘厚不厚。这与克劳蒂的洁癖毫无关系,而是因为灰尘较少的床表示最近才刚被打扫过,会再被打扫的机会比较小,危险也就比较小。
杰米站在马桶上等着,他头靠着墙,双手环抱自己的身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久之后警卫会进厕所来查看,这是唯一无法预期的部分,也是最令他害怕的时刻。在博物馆熄灯后,他还要等十二分钟(克劳蒂称之为时差)才能出来。
除非……
除非警卫没来,那他可就紧张了。今天闭馆时间已经到了,灯却一直没熄,杰米把表靠近耳朵,那滴答声比他的心跳还慢、还轻柔。出了什么事呢?难道警卫捉到了克劳蒂,然后开始来找他了吗?那么他得假装不会说英文,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过了一会儿,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比平常还要嘈杂,如果想叫一个活蹦乱跳的男孩静静地待在一处不动,就像把一堆散乱的马铃薯装进四方形的箱子里一样困难。但杰米设法使自己像冰棒一样僵硬。水槽的流水声中夹杂着两个男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