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伸出手,带着一种脸红的皇家羞涩,但是他的眼睛几乎要吞下她的脸庞。
“即使我生病的时候我都想见到你,”他说,“你、迪肯还有秘密花园。我从前没有想过见任何人、任何东西。”
看到他仰望的脸,给她的脸也带来突然一变。她脸红起来,嘴角颤动,一层雾气浮上眼睛。
“啊!好孩子!”她颤抖着喊,“啊!好孩子!”仿佛她原来不知道她会这么说。她没有说“柯林少爷”,而是突如其来地“好孩子”。如果她在迪肯脸上看到什么,感动了她,她也许会说同样的话。柯林喜欢这一点。
“你是不是觉得惊奇,因为我身体这么好?”他问。
她把手放到他肩上,微笑着散去眼里的雾气。“哎是,我是觉得。”她说,“不过你这么像你妈妈,让我心跳。”
“你觉得,”柯林有点别扭地说,“我爸爸会因为这喜欢我吗?”
“哎是,肯定的,好孩子,”她回答,轻柔快速地拍拍他的肩膀,“他一定要回家来——他一定要回家来。”
“苏珊索尔比,”季元本说,走近她,“瞧瞧这孩子的腿,好吧?两个月以前它们像一对装在袜子里的敲鼓棒——我听到人说膝盖同时又向后面又向前面弯曲。看看它们现在!”
苏珊索尔比舒心地笑起来。
“它们转眼就要长成有劲的小伙子的好腿,”她说,“让他接着玩、接着在花园里干活、吃养人的东西、多喝上些好牛奶,约克郡就找不出更好的一双腿来,感谢老天爷。”
她把一双手放到玛丽小姐肩膀上,母性地看着她的那张小脸。
“还有你!”她说,“你长得差不多和我们家伊丽莎白艾伦一样健康了。我敢保证你也会像你妈妈。我们家玛莎告诉我,莫得劳克太太听说她是个漂亮人儿。你长大了会是一丛粉红的玫瑰,我的小闺女,保佑你。”
她没有提起,玛莎“休息日”回到家里,描述那个乏味的、脸色灰黄的孩子,她曾经说对莫得劳克太太听到的毫无信心。“根本没有道理,一个漂亮女人会是这么个乏味小女孩的妈妈。”她坚决地补充。
玛丽没有工夫去多注意自己改变的脸。她只知道她显得“不一样”,头发看来多出很多,长得很快。不过她记起过去注视女主人时的愉悦,她乐意听到有一天也许她会看起来像她。
苏珊索尔比和他们一起围绕他们的花园走了一圈,听到了整个故事,被指给看到了每丛活过来的灌木和每棵树。柯林走在她旁边,玛丽在另一边。他们两个都不断地仰望她舒服的玫瑰色脸庞,偷偷地对她带给他们的愉快感觉感到好奇——一种被温暖、被支持的感觉。好像她明白他们,正如迪肯明白他的“生灵们”。她朝花朵弯腰,谈论它们,仿佛它们是自己的孩子。煤灰跟着她,朝她呱呱叫了一两次,飞上她的肩膀,好像那是迪肯的肩膀。他们告诉她知更鸟和小鸟的第一次练飞,她嗓子里发出醇和母性的小声一笑。
“我猜教他们学飞就像教小孩子学走路,不过我害怕我会担心,如果我的孩子有的是翅膀而不是腿。”她说。
因为她看来是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有一种好心的旷野农家风格,最后她才被告诉魔法的事。
“你相信魔法吗?”柯林解释了印度魔法师以后,说道,“我真的希望你相信。”
“我相信,孩子。”她回答,“我从来不知道它的名字,可是名字有什么关系?我保证在法国是不同的名字,在德国是另一个。就像让种籽膨胀、太阳照着把你弄成个身体好的孩子,这都是好东西。这个和我们这些傻瓜想的不一样,因为我们是按名字相互叫的。那个巨大的好东西从不停止关心我们、保佑我们。它一直不停,造出成万上亿个世界来——就像我们自己这样的世界。你永远不要停止相信那个巨大的好东西,永远记住全世界都充满了它——随便你爱叫它什么。我进花园的时候,你们正在对它唱歌。”
“我觉得真欢乐。”柯林说,对着她睁开美丽奇怪的眼睛,“突然我觉得自己很不一样——我的胳膊和腿很不一样,你知道的——我能怎么挖地、站起来——我跳起来,想叫喊,对着随便什么愿意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