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它!”玛丽惊呼。
知更鸟显然正有兴致去施展魅力、大胆冒险。它跳得越来越近,越来越专注地看着季元本。它飞上最近的茶藨(biao)丛,歪歪头,正对着他唱一首歌。
“你以为你做这个就能让我算了,”老季说,皱起脸来,玛丽觉得他肯定努力不要露出愉悦来。“你以外没有谁会站出来反对你——你就是这么想的。”
知更鸟伸展开翅膀——玛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飞上季元本的铁锹柄,停在顶端。老人的脸随之慢慢皱出另一种表情。他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不敢出气——仿佛给他整个世界,他也不会稍微动一动,以免他的知更鸟突然飞走。他完全是耳语般说。
“好吧,我被咒了!”他说得那么轻柔,好像他说的是大不一样的话。“你确实知道怎么收买人——你知道!你标致得不像人间的鸟,你太晓事了。”
他纹丝不动地站着——几乎没有吸气——直到知更鸟玩弄了一下翅膀,飞走了。然后他站着看着铁锹柄,好像里面有魔法,然后他开始重新挖地,几分钟没说话。
可是他不断慢慢咧嘴一笑,于是玛丽不怕对他讲话。
“你有自己的花园吗?”她问。
“没有。我是单身,和马丁住在大门口。”
“如果你有一个,”玛丽说,“你会种什么?”
“卷心菜,洋芋,洋葱。”
“可是如果你想种个花园,”玛丽追问,“你会种什么?”
“球根和好闻的东西——不过主要是玫瑰。”
玛丽脸色一亮。
“你喜欢玫瑰吗?”她说。
季元本连根拔出一棵杂草扔到一边,才回答。
“嗯,是,我喜欢。是一个年轻女士教的,我是她的花匠。她那里有很多,她溺爱,她爱它们像爱孩子——要不像爱知更鸟。我看见过她弯下腰亲玫瑰花。”他慢慢拔出另一棵杂草,对着它皱眉。“那都有十年了。”
“她现在在哪里?”玛丽很有兴趣地问。
“天堂,”他回答,把铁锹强行深深推入土壤,“按人的说法。”
“那玫瑰怎么样了?”玛丽再问,更加感兴趣。
“它们自个儿跟自个儿呆着。”
玛丽变得相当激动。
“它们都死了吗?玫瑰自己呆着会死吗?”她冒了一险。
“嗯,我曾经很喜欢它们——我喜欢她——她喜欢它们,”季元本不情愿地承认,“一年有一两回,我去做一点——修剪,在根周围松土。它们长疯了,不过种在肥土里,所以有的活下来了。”
“它们没有叶子,又灰又褐又干,你怎么知道它们是死是活?”玛丽打听。
“等春天到它们——等太阳照进雨水,雨水落进太阳,然后你就知道了。”
“怎么做——怎么做?”玛丽喊,忘记了要仔细。
“顺着细枝和枝条看,要是你看见到处有一点褐色的小包隆起,春雨之后再来瞧发生什么。”他骤然停止,好奇地看着她迫切的脸,“怎么你对玫瑰什么的这样关心,突然间的?”他要求回答。
玛丽小姐感到脸发红。她几乎害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