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是暖和的,而路途似乎也不长。从某一点上来看,裘弟想,钓鱼要比打猎有意思。它虽然没有打猎那么激动人心,可是也没有打猎那么恐怖。钓鱼的心境是恬静的。可以有时间从容四顾,察看那栎树和木兰树上是否又添了新绿。他们在一个熟悉的池://塘边停下来。那池子因为久旱而变得很浅。贝尼找到一只蚱蜢,把它投进水里。没有鱼来嗛,水里也没有那种饥饿的漩涡。
“恐怕这里的鱼都已经干死了。”他说。“这些小池塘常使我感到迷惑。我不明白这里的鱼一年年是怎样生活的。”
他又提了一只蚱蜢,徒劳地投了下去。
“可怜的鱼儿,”他说。“无依无靠地住在它们自己的小天地里。不但不该钓它们,我还应该上这儿来喂它们。”
他提起钓竿搁到肩上。
“也许上帝对我也是如此看法。”他暗自笑道。“也许他往下一看,说:‘那儿有个贝尼巴克斯特正在努力经营他的垦地哩。’”他又说道:“但这确是块很好的垦地,连鱼儿似乎也和我一样满足。”
裘弟说:“看!爸,那儿有人。”
在栎树岛地、锯齿草塘和大草原这样荒凉孤寂的地方看到人类的存在,比看到动物更来得稀奇。贝尼手搭前额一望:约摸有半打男女进入了后面那条他们刚刚离开的丛莽中的通道。
“那是米诺卡①人,”他说。“正在捕捉穴居的旱地乌龟。”
裘弟现在看清了他们肩上的袋子。那深居穴内的又小又布满灰尘的旱地乌龟,是最贫瘠的土地的标志,也是丛莽中绝大多数居民认为勉强可吃的最低劣的食物。
“我总怀疑,”贝尼说。“他们也许是用乌龟制一种药。他们离开海岸到这儿来捕捉乌龟,不像是光为了吃。”
“让我们溜回去,靠近了看看他们。”裘弟说。
“我不愿意窥视这批可怜的东西,”贝尼说。“米诺卡人是一个饱受欺骗的民族。我爸爸知道他们的全部历史。一个英国人带他们渡过大海和印第安河到纽士密那。他允诺他们一个美妙的天堂和给他们工作。但当年成转坏,收成不好时,他抛弃了他们,几乎使他们全部饿死。现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