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斌不接,我赶紧双手接过来。名片上的名字是牛威,大南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我说:“牛先生,我们家很困难,我已经下岗了,他办了提前退休,蹬三轮车想挣出儿子今年上大学的费用。我们没钱办执照。我们想和你们私了。但两万元我们实在拿不出。”
牛威说:“两万元是底线了,可以分期付款。她起码三个月上不了班,我的工作也受影响,
我们还有上幼儿园的孩子。”
我说:“我在医院照顾她,您尽可以放心去上班,孩子也可以交给我接送。”
“如果你在医院照顾她,可以减少一千元。”牛威说。
我看看曲斌,他面无表情。
“我可以给你们家当保姆,用工钱向你们还债。”我说。
“我们不需要保姆。”牛威对我说,“你们再想想吧。咱们暂定赔偿一万九千元,包括住 院的费用。在她住院期间,由你照顾她。”
我点点头,我将曲斌拉到一边,我说:“你先回家吧,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留在这儿照顾她。晚上你给曲航做饭。”
曲斌茫然地看着我,他喃喃地说:“欧阳,我真笨。”
“别这么说,你没受伤,比什么都强。”我说。
“还不如我受伤呢!”他说。
曲斌走后没多久,葛英就打着石膏回病房了,我鞍前马后伺候她。我希望我的服务能减少我们对她的赔偿。
葛英的同事赶集般来看她,他们对她的伤情大惊小怪,七嘴八舌地说可不能便宜了肇事 的人,还说两万元索赔金额太仁义了,对于这种无照经营的人,就是要罚他个倾家荡产。
我在走廊里听着这些话,心脏像被很多人轮流用大头针戳。
晚上七点时,我问葛英我是留在这过夜还是明天早晨再来,她要我留在医院,她说怕晚上她有事。
我一天没吃东西,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问葛英床头柜上的剩饭她还吃不吃了,她说不吃了你拿去倒掉吧。我端着残羹剩饭,佯装去厕所倒掉,泔水桶在厕所。我躲进一个没人使用的马桶间,锁上门,三口两口吃完葛英的剩饭。
晚上八点时,曲斌来给我送了几个包子。我说我吃过了,你拿回去给曲航吃吧。
我在葛英的病床边坐了一个通宵。她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小便,我没闲着。
第二天上午,医生查房时,我们这些陪床的人都到走廊里站着。我看到葛英隔壁的病床上有一张证券报,我向那患者借了到走廊看。
我在股市行情版习惯性地找到了蟾蜍股份昨天的行情,我觉得这个数据有点儿眼熟,我想起了昨天上午我的左手大拇指指甲盖上显示的曲线,我伸手摸我的兜,昨天那张纸片还在我的兜里。
我掏出纸片,昨天我纪录的蟾蜍股份曲线和今天报纸上显示的蟾蜍股份一模一样!我再看泥沙实业和长城猪业,也是如出一辙!这怎么可能?我将我的左手大拇指指甲盖压在报纸 上的不同股票名称上,指甲盖上出现了不同的曲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