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墙的屋子和从前相比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变化,墙壁依旧雪白,针插也和以前一样坚硬,黄椅子照例呆板地站立着,但是房间的气氛却和从前不同了,让人感到有某种朝气蓬勃的新个性浸透到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它和那些女学生的书本、裙子以及丝带形成的那种氛围完全不同,和那个插着苹果花、放在桌子上的缺边的青色花瓶也没有太大关系。在这个房间里到处充满了小主人日日夜夜生气勃勃的梦幻,虽然无法触摸,却依然能用眼睛感觉到它的存在。它用温柔的月光和彩虹织锦把原本平淡无奇的房间装点了起来。
玛瑞拉手里拿着刚熨过的安妮上学用的围裙快步走了进来,她把围裙搭到了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坐下来。这天下午,玛瑞拉的头痛病又犯了,虽然疼痛已经止住了,她已是“精疲力尽”了。安妮非常同情地望着玛瑞拉说:
“我要能代替你头痛就好了,我从心里是这么想的,为了你我甘心受罪。”
“你帮我做了不少事,能让我休息一下,已经是尽力了。你已经进步了很多,错误比以前犯得少了,当然你没必要给马修的手绢上浆,而且午饭时的馅饼要在烤炉里烤热取出来,而不是把它留在炉子里烤焦了,不过,很显然你不习惯按常规做事。”头痛病总是使玛瑞拉的口气带着奚落、挖苦的味道。
“啊,真对不起。”安妮很内疚地说,“把馅饼放进了烤炉之后,我就把它忘到了脑后,再也没有想起来,怪不得吃饭时我觉得好像缺少了点儿什么呢。今天早晨你把家务留给我时,我还决心好好做,不再胡思乱想了。把馅饼放进烤炉之前,一切还都好好的,可是后来,我终于经不住诱惑又幻想起一名英俊骑士骑着一匹黑马把我——一位中了魔法而被关在一座孤零零城堡上的公主营救出来的故事,于是就把馅饼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没意识到给马修的手绢上了浆。在熨烫衣服的时候,我正想着给我和黛安娜发现的一个新的小岛起个什么名字呢。这个小岛就在小河的上游,岛上长着两棵枫树,小河分成两支从岛的两侧缓缓流过。我想了好久才想出来一个名字叫‘维多利亚岛’,不是很好吗?我们是在女王生日的那天发现这个岛的。馅饼和手绢的事儿都是我不好,我本来打算今天要表现得像个名副其实的好孩子,因为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玛瑞拉,你还记得去年的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想不出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去年的今天是我来到绿山墙农舍的纪念日!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天!对我来说,它是个人生转折点,对你来说它当然不那么重要。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年了,我感到非常幸福。虽然我也有了不少烦恼,但一个人是可以改过自新的,很快就忘记自己的过错。玛瑞拉,收养了我你后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