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洁岚!"容子紧张地说。
"还用你讲?我是傻瓜吗!"外公忿忿地说,"我这点眼力还是有格!"
外公率先走,手在衣袋里一阵摸索,好像翻江倒海一样,手势幅度很大。两个女孩进退两难,洁岚推推容子,容子奔上一步说:"爷爷,叶倩玲阿姨的地址是哪儿?"
老头说:"找她怎么能找到!她买了新房子,在复兴公寓,早几年就把叶家姆妈接走了,也没留下新地址!"
"看来找不到了。"容子说。
外公的家小而拥挤,单薄的板墙感觉是搭出来的,好像积木房子,屋顶也许漏着水,那儿的水渍像画地图似的留着纵横交惜的图案。那是个没有女人照料的清苦的家,乱糟糟的。房间里散发着老人的碳酸气。
"吃生煎不?你们东北吃杂粮的,没有这个吧?"老外公把小锅的盖子打开,里面是一锅生煎馒头,"吃几个吧!这附近一共才这几家点心店,没什么花头经!顿顿吃,我有些吃怕了!"
"我们那儿面食特别多,面粉比这儿清香,"洁岚说,"你自己不烧饭吗?"
"从前,你外婆在时,我日子过得像皇帝,她会烧一手好菜,煎排骨先剔了骨头,炒鱼块鱼刺都弄清爽,天天翻花样。她死后,我再也吃不到一顿像样的饭了!",外公的两颊陷了下去,瘪瘪的,说不出的凄苦悲凉,他摇着头,绝望地叹息几声,好像一个顽症被触发了,创伤又时隐时现地发出疼痛。
"都怪你妈妈!"外公突然暴跳起来,"你外婆不让她跟那东北佬结婚,她偏不听,就自说自话在那里办了婚事,你外婆一听这消息就又晕过去,几天就归了天!从此,我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这个家就断送掉了,你妈妈为了嫁一个东北佬……"
"我爸爸不是什么坏人!"洁岚的眼圈红了,"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他待妈妈好,待我好,我/们都喜欢他!我不想听你说他的坏话!"
容子怕他们大吵起来,连忙把洁岚硬拽出来,说:"我真后悔带你上这儿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洁岚生气地说,"我不愿再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