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理学家不说话了。
人们把那条长长的身躯扛到楼舱里摊着。那诚实的法国人,所有的伙伴都为他着了慌。少校每逢严重关头就变成了医生,所以他立刻准备给那不幸的巴加内尔脱衣报,以便为他裹伤。但是他刚一伸手来解他的衣服,那半死不活的人就象触了电似地突然坐起来了。“不能脱!绝对不能脱!”他嚷着。接着他就把他那套破衣服又拉回到他那瘦瘦的身体上,扣起来,急得有点出奇。
“衣裳是要脱的呀,巴加内尔!”少校说。
“我说不能脱!”
“我要检查一下……”
“不要你检查!”
“也许摔断了……”少校又说。
“摔断了吗?摔断了,叫木匠一修就好!”他回答着,两条长腿一蹦就站起来了。
“叫木匠修什么呀?”
“修中舱的支柱呀,我一摔把那支柱摔断了!”
大家一听这句话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比刚才更厉害。这一回答叫所有的朋友都放心了,原来那可敬的巴加内尔在触炮摔交的那一幕中一点也没有受伤。
“虽然如此,这地理学家也未免太害臊了,害躁得出奇!”
少校心里想。
“现在,巴加内尔,请你坦白地回答我。我承认你那种粗心大意都是老天在驱使着。毫无疑问地,要不是你,邓肯号一定落到那些流犯者的手里了,要不是你,我们一定又被毛利人抓去了,但是,看在上帝面上,请你告诉我,你是由于什么样的一个离奇的联想,由于什么样的一种神差鬼使的精神错乱,竟把‘澳大利亚’写成了‘新西兰’?”
“哎!那还不是很简单吗!”巴加内尔叫着,“那是……”
但是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看看罗伯尔,又看看玛丽,一下子就不说了。接着,又回答说:
“有什么办法呢?我亲爱的哥利纳帆?我本是个神魂颠倒的人呀,我是个糊涂虫,是个一辈子改不了的荒唐鬼,我死了脱下皮来还要留着那副粗心大意的面目呢……”
“除非把你那张皮剥掉就好了,”少校凑上一句。“把我的皮剥掉!”巴加内尔忽然气势汹汹地叫起来,“你这句话有所指吧?……”
“有所指?指什么呀,巴加内尔?”少校反问一句,语调还是那样平静。
插曲就这样没有下文了。
现在,邓肯号为什么到了新西兰东海岸,这哑迷总算弄清了。那几位仿佛遇到奇迹一般得救的旅客不再想到别的了,只想到各回房间去舒服一下,并且要吃饭了。
这时,爵士和约翰门格尔等海伦夫人、玛丽、少校、巴加内尔、罗伯尔等进了楼舱之后,却把汤姆奥斯丁单独留下来。他闪还要问他。
“现在,我的老汤姆,请你回答我。你接到命令,叫你到新西兰海岸附近来,你不觉得奇怪吗?”爵士问。
“怎么不觉得奇怪呢,爵士,我当时很诧异,但是我对接到的命令从来没有评长论短的习惯,因而我就照命令办理了。我又怎么能不照命令办理呢?万一我自作主张,不照命令的明文行事,出了岔子,岂不是我的不是了吗?您假使处在我的位置,不也是这样做吗?船长?”
“当然啦,汤姆。”门格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