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不错,我的好巴塔戈尼亚人。”巴加内尔用纯粹的西班牙语回答,“这是由卡门到门多萨的路。”
“我们不走这条路吗?”塔卡夫问。
“不。”
“我们是往……”
“一直往东。”
“一直往东没有地方可去呀。”
“谁晓得呢?”
塔卡夫不说话了,他看着那学者,显得深感惊讶的样子。然而,他不认为巴加内尔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一个印第安人经常是一本正经的,他永远想象不到别人会不是一本正经地说话。
“你们不是到卡门去?”他沉默了一会又问。
“不是。”巴加内尔回答。
“也不是到门多萨?”
“也不是。”
这时候哥利纳帆赶上了巴加内尔,问塔卡夫在说什么,他为什么停下来。
“他问我,我们是到卡门还是到门多萨,我说都不是,他很惊讶。”
“事实上,我们走这条路是应该叫他感到很奇怪。”哥利纳帆说。
“我也相信是这样,因为他说我们没有地方可去了。”
“那么,巴加内尔,你能不能把我们这次远征的目的解释给他听听?你能不能给他说明一下我们一直往东走有什么意义?”
“这很难,一个印第安人不懂得什么地球经纬度,而且我们发现文件的经过,他听了会觉得是幻想的神奇故事呢。”“我倒要问你,”少校郑重其事地说,“究竟是故事的本身他听不懂?还是讲故事的人说不清楚叫他听不懂呢?”“啊!麦克那布斯,”巴加内尔回答说:“你还是疑心我的西班牙语说不好啊!”
“既说得好,就试试啊,我可敬的朋友。”
“就试试吧!”
巴加内尔又到巴塔戈尼亚人旁边,设法把那段故事原原本本说出来。有时因为找不到字,有时因为翻译不出某些细节,有时因为某些细节对一个半无知的人不容易懂,他那长篇的演讲常常被截断了。那学者的样子看来真有趣。他指手划脚,咬牙嚼舌地说着,费尽了心机,想尽了方法,大汗珠象瀑布一样,从额头上向胸口直流。最后,实在说不出了,他就用手来帮忙。他跳下马,在沙地上就画了一幅大地图:这是经线,那是纬线,交叉着;这里是太平洋,那里是大西洋;这里是卡门那条路,一直通到这里。从来一个地理教师没有感到这样的困难。塔卡夫看着这一场表演,态度始终安闲,不让人家看出他是懂还是不懂。那地理学家讲了半个多小时,后来,他停住了,擦着满头大汗,看着那巴塔戈尼亚人。
“他懂了吗?”哥利纳帆问。
“我们看吧,如果他再不懂,我也无法说了。”
塔卡夫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眼睛老盯着那逐渐被风吹平的沙上的地图。
“怎么样?”巴加内尔问他。
塔卡夫仿佛没有听见他问。巴加内尔已经看见一个讥嘲的微笑从少校的嘴唇上显出来了。为了要争这口气,他正要重新努力再作一翻地理说明,这时那巴塔戈尼亚人用手一挥,止住他。
“你们要找一个俘虏吗?”塔卡夫问。
“是的。”巴加内尔马上回答。
“就是在由太阳落山到太阳升起的这条路上吗?”塔卡夫又说,以印第安人的说法,确定着那条由西到东的路线。
“是,是,正是!”
“是上帝把那俘虏的秘密交付给那大海的波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