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你这家伙,”船长大喝一声,“你需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一位高级船员说话要称他作‘阁下’。”
“谢谢,阁下。”说完,哈尔就走上了甲板,罗杰跟在他后面。
德金斯先生正等着他们。他外貌粗犷,跟砂石一样,但脸上却挂着微笑。
“带新手去看那些绳索通常总是我的事儿,”他说,“我想,你们可能愿意先看看你们的床铺吧。”
他把他们带到前面,从舱口下去,走进水手舱。
水手舱没有舷窗,里面很黑。只有两盏噼啪作响的鲸油灯射出幽暗的光,冒着浓烟,散发出浓烈的令人恶心的气味儿。
舱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其他气味,气味筑成的墙,气味汇成的海浪。气味浓重得仿佛凝固了,只有手斧和刀子才能把它穿透。挂在衣帽钩上的衣服散发出死鲸鱼的恶臭,除了半开的舱口以外,水手舱就再也没有通风的地方,天气不好的时候,舱盖是关着的。发霉的破衣烂衫,长毛的靴子,不洗澡的身子和腐烂的食物,所有这些气味全部闷在舱里,高温使它们更加令人窒息。
“你们就凑合着睡这儿吧。”二副指着一上一下两个铺位说。
哈尔仔细看了看两个铺位。单薄的垫子铺在木板上,垫子里头没装弹簧,床上没有被褥也没有枕头。
“毛毯呢?”哈尔问。
“毛毯!我的天,这儿可是热带地区。有‘驴子早餐’就是你们的运气了。”
罗杰想起船长说过什么“驴子早餐”一类的话。
“什么叫‘驴子早餐’?”他问。
“这床垫子呀。”
“干嘛管它叫‘驴子早餐’呢?”
“我不知道。我猜那是因为里回塞满了稻草。”
“好可怜的早餐!”哈尔捏着那床垫子说。垫子还不到1寸厚。铺这种垫子睡在硬板床上一定硌得慌。
“这对你们的背部有好处,”二副大笑着说,“不是吗,人家都说,现如今,那些最高级的人物都时兴睡硬板床,大夫们也认为睡硬板床有益健康。当然罗,也只有最高级的东西船长才会中意。”他又大笑一阵,“最高级的铺板,最高级的黑房,还有,最高级的猫九尾鞭。”
哈尔知道,黑房嘛就是禁闭室,猫九尾鞭呢,那准是用九根皮子拧成的鞭子,是用来鞭打那些不守规矩的水手的。
“你说猫九尾鞭,这是在开玩笑吧?”哈尔说,“我想,不会有人再用那玩意儿了。那是法律所不允许的。”
这话使二副感到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