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赛》

荷马

尽管《伊利亚特》的叙述仅止于赫克托死于阿喀琉斯之手，而其他的故事书却将故事继续讲下去，讲到阿喀琉斯之死，希腊人用木马计攻占特洛伊、劫掠和焚烧该城，普里阿摩斯和他的王后之死，赫克托预料到的安德洛玛刻的奴隶生涯，他极其钟爱的小儿子被杀，埃涅阿斯带他的老父一起逃亡。

在战利品被分配好之后，希腊将领们都各自悠然回家。大王阿林门农把他那激动人心的夜间家信通过从一座座山顶跳越过大海的火光送给留守在家的王后，报告特洛伊已经被攻占。他在王后克吕泰涅斯特拉手下遭遇到的戏剧性死亡的痛苦被埃斯库洛斯写进伟大的戏剧《阿伽门农》而永远流传。埃斯库洛斯在这部戏剧中叙述俄瑞斯忒斯的故事的开头部分。俄瑞斯忒斯是跟哈姆雷特极相似的希腊难兄难弟。阿伽门农的兄弟墨涅拉俄斯运气较佳。他带着以前的王后海伦一同走上归途，仿佛伟大的特洛伊插曲从未发生过一样。他又太太平平地统治斯巴达，可谓众望所归，不再害怕阿佛洛狄忒派一个拐骗女人的帕里斯前来猎艳。这样，其他的头头们也带着各种不同的好运纷纷回家。

可是，伟大的冒险家奥德赛（俄底修斯）却没有如此的福分。攻占特洛伊花了十年，足智多谋的奥德赛却觉得被美丽的卡吕普索留在俄古癸亚岛上超过了十年。这时，有耐心的珀涅罗珀留守在家，被来骚扰的求婚者们纠缠不休，他们把不在家的王者的官邸变成了自由出入的便厅，逼迫王后跟他们之中的一人结婚。她像她那位在外漂泊的主公一样机灵而富有智谋，她假装答应，说要等她织好一块布，而这块布她每天在白天织好多少，到夜间就拆掉多少。

这第一部叙述漂泊冒险的伟大的故事比《伊利亚特》有一种更高的完美的统一。它把所有的人物紧密地环绕在奥德赛周围。故事分成三部分：忒勒玛科斯寻找奥德赛的冒险，英雄的漂泊生涯和他的回家。在家里地跟几个依然对他忠心的人一起，自己充当自己的密探，造成坏人们毁灭的场面，最后带来大团圆的结局。自从人们开始写小说、戏剧，而老百姓们开始聆听和阅读以来，经常有评论家们对这个结局感到难受。

在《奥德赛》开头四章的第一章中，年轻的忒勒玛科斯在求婚者们的嘲笑声中开始去寻找他的父亲，到各处宫廷走访老朋友涅斯托耳——这位是皮罗斯国王，又去斯巴达造访墨涅拉俄斯和海伦，在那里打听到他的父亲的行踪，于是启程回家。

在这时，奥德赛终于有可能开始迈向回家的归程。可是大海——他的宿敌——又跟他捣蛋，他又碰到船只失事，尽管他被海浪拍打到岸上，来到淮阿喀亚人的国土。在这个传说中的民族的土地上，他开始了非凡的奇人所作出的一件最希奇的冒险。留在大多数阅读希腊文学的读者心中的场景中，对年轻的公主琉西卡的描绘，也许是有关理想化美女的最美丽的一小段。她眼婢女们走到河口下面洗衣服，洗好了衣服，她们就到岸上打球，而奥德赛正在那里的树丛绿荫之下睡觉，以便从泅泳了很久之后的疲劳中恢复精神。“她们进行沐浴，用橄榄油把身体徐得光溜溜的。她们在河岸边进食，等着衣服在朗朗的阳光下晒干。当婢女们和女主人全都高高兴兴地吃好以后，她们开始打球，把面纱丢在一旁。白臂的琉西卡开始为她们唱歌。这情景就像弓箭手女神阿耳忒弥斯从一座山——高高的塔宇革托斯山或是厄律曼托斯山上下来，带着野猪和飞跑的鹿玩耍。跟她在一起的还有持盾的宙斯的女儿们，那些森林神女在游戏。勒托满心欢喜，她超过一切人之上，她是很容易被认出的，尽管大家都很美丽，而这位没有出嫁的少女却在所有的随从之中显得最为突出。

白天的工作和游戏干完了，她们正准备离开，撇下那个疲乏的睡客，让他躺在树丛下面。这时，最后的一次抛掷把球抛得旋转着落进水中。公主和婢女们立刻齐声大叫。

于是，奥德赛被带进推阿喀亚的宫廷。这次引见证明了这位英雄不仅懂得男人们的心意，也懂得少女们的心意。在他对公主所说的赢得她欢心的许多惹人喜欢的话中，有一句话显得特别突出——他把她的完美的青春比作他在得罗斯见到过的一棵棕桐树的幼苗。谁有这种园丁的眼光，谁就能立即说出这种完美的赞词。

接着就叙述这位高贵的漂泊者到王宫中晋谒国王阿尔喀诺俄斯和王后阿瑞忒，讲他离开卡吕普索的岛以后的冒险故事。国王大为感动，答应帮助这位外邦人启程回家。举行了一次宴会，宫廷歌手吟唱特络伊的故事，使这位异邦人流泪哭泣，国王敦促他继续说出他的故事。他要讲的是一个令人惊奇的故事，与此类似的故事古今从未有人说过。故事以特洛伊陷落开头，他启程前去特拉刻，去吃忘忧果的民族那里，去库克罗普斯人的国土，在那里发生了跟波吕斐摩斯进行的冒险，他烫瞎了波吕斐摩斯的惟一的眼睛。接着是遭受一些难以忍受的经历，碰到风神埃俄罗斯的逆风，碰到莱斯特律戈涅斯人，碰到女巫师喀耳刻，她把来访的客人们变成猪。然后是人冥府，给维吉尔、但丁和一切试图作这种伟大冒险的人开创了先例。海妖塞王、斯库拉和卡律布狄斯以及其他冒险把故事再次带到卡吕普索那里。 阿尔喀诺俄斯和淮阿喀亚人送奥德赛启程返回他的故乡伊塔刻。可是他的宿敌波塞冬把他的船变成石头，这位漂泊者孤伶伶一人返回家乡，变形为一个老乞丐。这时，他的儿子正从出外寻父的旅途中归来。

随后，开始了惊心动魄的故事，讲他用计谋从占据他家的求婚者们手里取回他自己的一切。他遇到忠心的老仆欧迈俄斯，获得庇护所。忒勒玛科斯认出了父亲。看到出外很久的主人之后，忠实的老狗阿耳戈斯死去。他跟珀涅罗珀会面，他的老奶妈因看到他腿上的疤而认出了他。在老乞丐和求婚者们之间进行了最后一场苦力大决赛，他们甚至连那把著名的欧律托斯之弓也拉不开，而他却轻而易举地拉开弓弦，射出一支箭，箭发着悦耳的声音穿过十二柄战斧的小孔——一个接一个穿了过去。

这时，乞丐除下他的伪装，跟忒勒玛科斯和仅有的两个忠心的随从一道杀死那些作恶的求婚者，夺回了他的忠实的妻子，她耐心地等了这么多年，她急忙上前迎接他的老父莱耳忒勒。

不可能的传奇？我敢说是。不过这却是传颂多年的一个最富有人情味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