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连最正派的布雷维尔伯爵夫妇也放弃了坚持的立场,向羊脂球的食物投降了,不过,他们这样做是考虑到照顾羊脂球的情绪。
风卷残云般,一篮子东西三下五除二就被全车的十个人吃光了。
晚上六、七点左右,马车卟哧卟哧地开到了多特,在商务旅馆前停了下来。
车门开了,一个德国军人在高声喊叫:“先生们、太太们,你们还不下来吗?”
十个乘客除了高尼岱和羊脂球外都是颤颤巍巍地、恭恭敬敬地鱼贯而下。
德国军官在旅馆里检验了每个人的离境准许证,他一面看证件,一面看本人,把这批人端详了好半天,然后他突然说道:“好了。”说完他就走了。
大伙儿正要吃饭的时候,旅馆的老板来了,问道:
“谁是伊丽莎白鲁塞小姐?”
羊脂球不由得一惊,转身答道:
“我就是。”
“小姐,普鲁士军官要马上跟您谈话。”
羊脂球先是一阵为难,但考虑了一秒钟,就断然地回答:“也许是找我,但是我不去。”
但是,最后,在大家的又是央求,催逼,又是讲大道理之下。羊脂球答应为了大伙儿的利益,她才去的。
过了十分钟,羊脂球回来了,喘着气,脸涨得通红,好像要窒息过去,怒气填胸,嘴里不停地嘟哝:“噢,这个浑蛋!这个浑蛋!”大家急切地问她怎么回事,她生气地说:“这和你们不相干,我不能说。”
大伙儿开始吃饭,吃着,吃着,国土沦丧的痛苦,离家远走的奔波,旅途的不愉快,在一杯杯苹果酒里,在一句句连珠妙语里,消融了,稀释了。
晚饭刚一吃完,大家因为已经累得腰酸背痛,就立刻都去就寝。
这个晚上,鸟先生发现了一个秘密:高尼岱想进羊脂球房里跟她睡觉,但被羊脂坚决拒绝了,理由是:敌人就在身旁。
第二天,大家按原定的八点动身聚集在厨房里。可是赶车的马车夫不见了!只有那辆车子孤零零地停在院子中央。
原来是那位普鲁士军官下的命令:不准马车夫套车。
大伙儿心烦意乱地在旅馆里到处走动,提心吊胆,中午也就胡乱吃了一点东西,羊脂球好像病了,而且显得局促不安。
到晚饭时,旅馆老板又来了:“普鲁土军官叫我来问伊丽莎白鲁塞小姐,她是不是还没有改变主意?”
羊脂球气得直嚷嚷,说她坚决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