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王金庆满口答应着。
张书生也连声说:“署长放心,一切照办!一切照办!”
齐光第点点头,用手指正正东洋小帽,扶一扶金丝眼镜,迈着大步向外走去。一开门正碰上王金庆的姘头水仙花往里走,和齐光第撞了个满怀。水仙花哟了一声,差一点跌倒,齐光第忙一把抱住她连连道歉。水仙花才想发脾气,一看齐光第那个样儿,立刻回嗔作喜,两只白胳膊扯扯那粉花纱旗袍衣襟,似嗔似喜地瞟着齐光第,笑了一声,立刻又尖声浪气地骂王金庆道:“干么!出来就不说回去,家里天塌下来也不管啦。”
王金庆连忙向齐光第介绍说:“这是我的太太。”
齐光第笑着说:“嫂夫人,好漂亮啊!”
水仙花一听乐的眉开眼笑,眼睛勾搭着,嘴里说着:“齐先生,千万到我家去玩呀!”
齐光第忙点头答应:“一定去道歉!”说着,两人还是恋恋不舍,眉来眼去。伪人员们都把脸看着半空装作不见。王金庆赶紧支应走了齐光第,拉着水仙花走回家去。一进院,水仙花不耐烦地冲东屋撇撇嘴,说声:“你爹个老王八等你哩。”
随后呸了一口,径自往北屋里去了。
王金庆心里既恼齐光第又怕李铁,他咬牙切齿,满腔怒火,光想杀掉所有的人才痛快。一听他爹又来找麻烦,正碰上了发作的对象。气冲冲地走到东屋,一看,他爹王老焕,一个干瘪高个老头儿,正坐在炕沿上叭唧叭唧地吸烟呢。王老焕一见王金庆进来,一举那小烟袋,摇晃着脑袋,撩撩浮肿的眼皮说:“等了你半天,老是不回来。”
王金庆哼了一声,哭丧着脸,瞪着眼睛撑着腰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老头子磕磕烟袋锅说:“干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光顾眼前快乐,乡亲们可骂咱八辈祖宗。你这么六亲不认,连你舅都快打死了,自个村里也抓人要钱地闹起来。哼,这像话吗!这……”
王金庆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越听越恼火,指着老头子狠狠嚷道:“谁叫你来穷嘟嘟,你又跟八路通气啦,是不是?”
老头子也生气地立起来说:“通气不通气怎么样,前年要不是我托人弄脸,死求白赖地保你,也早枪决你啦!后来你偷着跑了,叫我担了多大不是!我这大年纪你不管,老婆孩子你也不管啦?我要问问你有没有良心,你打算怎么着?”
王金庆不等他说完,往外一挥手说:“滚!快滚!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老头子一听气炸了肺,骂道:“好,你个狗日的,连爹都不认啦,我这把老骨头豁给你啦!”说着一窜上来就抓王金庆的脖领子,说:“你给我滚回家去!”
王金庆一闪身挣开,左右开弓叭叭两个大嘴巴,打得老头子鼻口流血,仄歪两下,差点没倒下。老头子气哑了,擦擦血,摆摆手,转了个身,扒掉一块炕沿砖劈头向王金庆砍去。王金庆一闪身,砖投在桌子上,唏哩哗啦打碎了壶碗。王金庆拔出手枪,当一声放了一枪。老头子回身往外就跑,被王金庆一脚踢在屁股上,栽了个嘴啃地,赶紧爬起来,回身一跺脚咬牙骂道:“好哇!日本鬼子才是你爹,你小子有骨头等着瞧!”
王金庆举着手枪骂道:“他妈的,毙了你个老混蛋!”
老头子哭也哭不出来,浑身哆嗦着,踉踉跄跄地走了。王金庆狠狠地呸了一声,骂着:“真他妈的倒霉!”提着手枪往北屋走来,见几个人的后影在门口一晃,先进了屋。他咬牙恨道:“一定是他妈的看我的笑话。”
闯进北屋,只见水仙花和小白鸭两个娘们笑盈盈地正跟窦洛殿吸着烟卷闲聊,像没有事一样,谁也不睬他。王金庆没好气地把一个小凳子踢倒了,把手枪插在皮套里。水仙花嗔下脸来,手插腰儿嗯了一声,王金庆才老实下来。洛殿立起来说:“喂,二爷,总得顾点大面呀,爹就是爹嘛,他总是为你好,生养你一场,不该这样。”
王金庆冷冷地龇着大金牙,一拍大腿说:“狗屁!谁叫他弄出我来?忠孝,都是骗人的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