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说,他哪里听?”桂花委屈地说,“说多了,他还说出一些不好听的话来。”
“他说什么来?”
“说,说要和俺离婚咋的。”
“你信他的?”振德笑了。
“那也难说呀!”年轻媳妇悄声地叹了一口气,“唉……”“你们小夫妻过得那末好,怎么能离婚?”振德安慰她,“这冒失小子,你不要信他的。”
“我也知道,他是吓唬我。”桂花很高兴指导员体贴到自己的心情,“大叔,他听你的话,你和他说说吧……”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桂花细耳一听,忙说:“大叔,他来了。你听,一步高一步低,黑影里走路和个瘸子一样。嗳呀,别叫他看见我,出去怕碰上,这可怎么办?”
振德给她出主意道:“你躲到牲口栏里去吧。”“哎。大叔你可好好说说他啊……”
桂花刚溜走,吉禄跛着脚走上来,他认出门口的人,忙叫道:“大叔,我找你呀!”
“我这不等着你吗?”振德被这对年轻夫妻的行动搅得心里轻快起来,暂时压下这两天被吉福牺牲的消息搞得沉郁的心情。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吉禄奇怪地问。
“我会算嘛,”振德笑着,“我还知道你来干么。”“干么?”
“先别问。来,跳个高我看看。”
“跳高?跳高做么?”
“你别管,尽管跳吧!”
“我吃得太饱,怕跳断肠子。”
振德假生气地说:“好哇,在大叔跟前你还敢撒谎!我看你不是怕跳断肠子,是怕跳坏脚。”
“脚?”吉禄一惊,寻思,“他怎么知道啦?”急忙分辩:“大叔,指导员!你别瞎猜摸,我脚好好的。不信,我跳……”
“别跳!别跳!”桂花惊呼着一阵风般地抢过来,竟忘了有人在场,两手紧抱住吉禄的一只胳膊。
吉禄生气地挣出手,向她喝道:“都是你多嘴!落后脑筋,扯我的后腿!”
桂花拭着眼睛委屈地说:“谁希罕扯你的后腿!走,你走得远远的,这辈子不回家我也不管。”
“说什么漂亮话……”
“吉禄,别瞎伤人!”振德阻止他说下去,“你脚上有‘石棱’,可不是闹着玩的,磨大了要坏脚。”
“坏掉割去,叫他蹦着走!”桂花的声音又高又尖。春玲、明轩和明生闻声都到院子来看热闹。
吉禄着急地对振德说:“大叔,别听她瞎说。她一心不想放我走,说她才生个小闺女,还想个大小子……”“你瞎说!你糟蹋人!”桂花臊得无地容身,去捂他的嘴又怕人笑话,只好双手蒙住自己的脸,“你这末大人,把人家被窝里的话都亮出来啦!要不要到广播台去喊喊……”春玲姐弟都咯咯地笑了。
“好啦!”振德为他们收场了,“你俩的官司我一时断不清,要你们小两口互相解决。你爹呢?”
“在北河放牛。他就要去换爹吃饭,可跑这来啦!”桂花抱怨地指着丈夫说。
曹振德思虑着吩咐道:“吉禄,快换你爹回来吃饭。嫚子,你也去和他做个伴。”
“一个牛还要两人放?她回家看孩子吧!”吉禄说着就走。“孩子我去给你哄着。”明生抢上说。
春玲笑着推桂花说:“你快上去招呼着点,路黑,别把他的脚撞坏了!”
“唉,去就去吧,脚要再撞坏了,还要我背他。”桂花飞快地赶上去了。
望着这对小夫妻走后,振德和女儿商议,趁冷元一个人在家,把他接过来,将吉福的事告诉老人吧。
“今天过么节,喝酒吃菜的?”曹冷元看着炕桌上的酒和菜,面对振德问道。
“不过节就不兴喝两盅?”振德笑笑说,“是你玲子叫你喝点酒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