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影睁着被泪水淹红的大眼睛说:“你认识他?”
王一民点点头。转身对卢淑娟说:“这家伙是令舅葛明礼手下的得力爪牙……”
卢淑娟一皱眉说:“这么说是他派去抓塞先生的?他真的下手了?”
“下手了!一个卑鄙的阴谋!”王一民愤恨地说了这句话,迅速地向屋门前扫了一眼。他早已发现卢秋影站在那阴暗的门媚下了,因此他这眼扫视是充满仇恨的。
王一民那迅疾的一瞥,使卢秋影身上一哆嗦,就像是谁用一股带电的电线捅到他身上一样,他忙将身子一佝偻,蜷缩在门框上,痛苦地听柳絮影说下去……
“这个像小鬼一样的花脸特务,好像早就认识老塞,进屋后不由分说就指挥人抓住老塞,不但五花大绑,还反手扣上了手铐子,老塞张口和他们分辩,他们就打老塞的嘴巴……”
柳絮影说到这里,眼泪又夺眶而出,她饮吞着泪水,断断续续地说:“这时我,我冲过去,和他们讲理,问他们为什么随,随便抓人?王道乐土就可以这,这样惨无人道吗?他们好像都认识我,那个花脸特务还挤出一脸假笑,让我趁早躲开,不要沾边,不要说刺儿话,免得把自已栽进去。后来,他们干脆推开我,拖着老塞就往出跑。我追出去,下屋大嫂也追出去。这群如狼似虎的恶鬼,抬起老塞,就像扔包袱一样,把老塞扔上了那辆像装冻猪肉拌子一样的囚车里,当他们关车门的时候,我仿佛看见老塞从车里爬起来,一只手向我够着……囚车开走了,从车里传出他呼唤我的声音,我,我也昏倒了……”
柳絮影说到这里,大口喘着气,冷汗从头上流下来,平时那艳如桃李一样的脸庞像涂上了一层黄蜡。她的鼻翼呼扇着,两只拳头紧紧攥着,忽然,她头往后一仰,身子一挺,闭过气去了。
卢淑娟吓得一愣,王一民的脑袋里忽然闪过柳絮影妈妈那天昏过去的情景,竟和这差不多……他忙扑过去捏住她的人中穴,并连声喊着柳絮影的名字。卢淑娟也喊起来,一边喊着一边流着泪……
这时,卢秋影从门框前直起腰,慢慢地走过去。当柳絮影透出第一口气,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卢秋影站在她对面,她身子猛一哆嗦,眼睛立刻睁大了,强挣扎着说出了几个字:“你,你要于什么?”
王一民和卢淑娟也都猛回过头来瞪视着他。卢淑娟的一只手像护着柳絮影一样,直盯着她弟弟说:“你,你来于什么?”
“我,我……”卢秋影头上流着汗,脸色几乎比柳絮影还难看,他垂手低头直立在柳絮影面前说,“我受着良心的谴责,公理的鞭答,像一名罪犯一样站在柳小姐的面前。您的每一滴泪水都像滴入我心头的苦酒,您的每一声叹息都是对我的无声斥责,由于我的一念之差致使您坠入了痛苦的深渊,如果因此毁坏了您的幸福,玷污了您的容颜,那将是我的终身罪过,就是淘尽松花江水也洗不掉的罪过。”
“你,你……”柳絮影睁着困惑的大眼睛,直指着他说,“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我请你不要在我极度悲伤的时候再来纠缠我……”
“不,絮影,”卢淑娟按住柳絮影的手说,“让弟弟说下去,这有好处。”她又转过头对卢秋影说,“弟弟,说吧,应该说,我懂,我理解,大胆地说吧。”
“姐姐,既然你理解,我也就可以不必多说了。我现在只请柳小姐能宽恕我,您方才说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只能当您说:当爱情的种子被践踏以后,就可能生出仇恨的毒苗,结出报复的恶果,产生魔鬼一样的行动。那条加在塞老师身上的绳索是从我手里抛出去的。我现在要亲自去把它收回来!”说完,他转身就向外走。
卢淑娟忙招呼他:“弟弟,你上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