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礼脱口而出地说:“可是他从心眼里反满抗日呀!”
玉旨雄一猛然站住,冷笑了一声说:“现在表面上和帝国合作,心怀不满的人还少吗?”停了一下,他又挥挥手说,“不要怕,只要他能站在大庭广众之中,喊一声‘日满协和万岁’,就是我们的胜利。”
“那得怎么让他喊呢?他现在闭门谢客,连大门都不出。”
“这就是说他已经害怕了。我们今后要多方面想办法,要迫使他出来。”说到这里,他忽然对葛明礼神秘地笑了笑说:“听说令妹给他生了一个很漂亮的小姐,是吗2 ”
葛明礼一听不由得咧开大嘴笑着说:“是呀。提起我那外甥女的长相,可用得上戏文里常说的两句话了,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那是要脸盘有脸盘,要腰条有腰条。不但长得漂亮、标致,还能写能画,知书达礼,真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好妞儿。”
“她叫什么名字?”
“大号叫淑娟。”
“今年多大年纪?”
‘二十刚出头。“
“有婆家吗?”
“挑得太厉害,既要门当户对,又要才貌双全,到现在也没找着合适的。”
‘卢老头喜欢她吗?“
“她是老头的心肝,爱如掌上明珠。”
玉旨雄一点点头,又在屋里踱起步来。
葛明礼睁着圆眼睛盯着他,看他没有下文了,忍不住地问道:“顾问官阁下问我这外甥女的意思是……”
“这你就先不要问了。”玉旨雄一站下说,“你方才说卢小姐能写能画?”
“对,她画的画卑职看见过,那花鸟都像活的一样……”
“好,如果方便的话,我想看一看她的书画。”
葛明礼连忙点头说:“啤职一定想办法。”
外面楼梯板响起来,沉重的脚步声伴着脚镣子哗啦哗啦的响声,一声重似一声地传进屋里来。
玉旨雄一像没有听见一样,又在屋里踱起步来。
脚步声和脚镣子声都听不见了。
玉旨雄一回到圈椅上,伸手去摸茶杯。茶杯里水剩不多了,葛明礼忙拿起暖壶倒水。
玉旨雄一喝了一口茶,又盯着葛明礼问道:“你们说的那个‘神秘的人’有什么新线索没有?”
“有一点,又断了。”
“怎么回事?”
于是葛明礼就把从昨天到今天追捕假王天喜,南岗警察局两个“黑塔”失踪的情况说了一遍。这件事本来他昨天就应该向玉旨雄一报告,但他怕把和彼翠仙的隐私也抖搂出来,影响自己的前程,就把到嘴边的话收回去了。他想等抓住那个“神秘的人”再一块说,那时候玉旨雄一一高兴,也就万事大吉了。可是今天玉旨雄一问到头上来了,南岗又丢了两个人,想瞒也难瞒住了,他就只好用糊弄鬼子的办法,把和彼翠仙有关的情节都隐瞒起来,改头换面地说了一番。说完他就心虚地眨着眼睛看着玉旨雄一,他怕玉旨雄一责怪他为什么昨天不说。他心里在打着应付的主意。
真倒霉,他怕什么玉旨雄一偏问什么,只见王旨雄一瞪着小圆眼睛问道:“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昨天怎么不报告?这个‘神秘的人’在我刚一踏进哈尔滨的时候,就在我头上打了一声闪雷,我一直想着这个人,你不知道吗?”
葛明礼这时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话语,便立即答道:“卑职知道。卑职昨天本来要向顾问官阁下报告。后来因为一心背诵你老人家那些千金难买的训导,就把这事忘了。”
葛明礼不愧是流氓无赖的头子,他用了个“以子之矛刺子之盾”的招数,硬把王旨雄一正往上冒的火气给顶住了。他眨了眨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说:“但愿你以后不要这样善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