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个高个的就是葛明礼。”
“他和卢老是怎么个关系呢?”
“还不是拽着老娘儿们的裙子上来的。”老田头吐了口唾沫说,“他是三姨太太的叔伯兄弟,论着管老爷叫妹夫,老爷在任上的时候他常往这跑,看那意思要挤个官当,老爷也没给他。后来他随了小鼻子,老爷就不理他了。他也只是在老爷和三姨太太过生日的时候才送份厚礼来。别看这小子是吃杂八地长大的,手头上可大方,多咱送礼都是珍珠玛瑙山珍海味的。去年三姨太领小姐回吉林老宅子了,他没送东西,今年这一回来,他还得来。”
王一民等他话一住,又接着问道:“那今天是怎么回事呢?他来干什么来了?”
“我也纳闷呢?说他是看刚回来的三姨太太吧,还一块来了个何二鬼子……”
王一民知道他说的这个何二鬼子就是那个小瘦子,忙接着话茬儿问道:“何二鬼子是干什么的了”
“早年老爷在任上的时候,他是长跑日本领事馆和办理日本公文的秘书,夹个大皮包,常往这公馆里跑。这会儿听说当上省里的总务厅长了,一步登天,走道的架子都不一样了。从前总是缩个脖子,今天我一看,抻出来了,脸还冲上仰着。要不是斯杰潘马上跑进去回禀,依着我非让他俩在这冷板凳上坐两钟头不可。管你什么厅长不厅长的,真正的大官咱老田头见过,想当年张大帅……”
正在这时,电铃响起来了,同时还有汽车在大门外鸣笛。老田头忙止住话头,和斯杰潘一同跑出去了。
王一民站在门房里,隔着窗户向外看。只见两扇大门打开了,开进一辆卡车来。卡车上装着成箱的一面坡啤酒,成摞的秋林洋行食品箱,还有一大块方方正正的人造冰。王一民知道这是今晚举行家宴用的。他一看表已经五点多了。便从门房走出来,向老田头和斯杰潘打个招呼,就向卢秋影的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