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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故乡父母官救急的计划,又一次给陆承伟提供了在家庭这个大舞台上登台亮相的机会。陆承伟从陆承祖那里得知田青廉和秦思民将带着一张由五个未婚姑娘赶织的真丝挂毯,来北京为父亲祝寿的情报后,暗自乐了。官员们到更大官员家里走动,无非只有两种目的,一是跑官,一是请救兵。到陆家这种家庭跑官,七品和从七品显然不够级别。秦思民如果会赶跑官的潮流,早能利用和陆家的关系离开陆川小县了。田青廉小秦思民四岁,能在秦思民呼声很高的时候,抢站在陆川最高的一级台阶上,显然是个人物,但越是官场的好手越精通规矩,在和陆家的人都没建立私交的情况下,决不会为私事走进陆家的大门。他们来祝寿的目的,只能是请救火队。而陆川最危险的地域,眼下只能是国企这一行了。陆川正是陆承伟谋划很久的一个大战役的起点,能在大战前见见未来的合作者,真的太美妙了。陆川的病根是缺钱,陆震天已经治不了这种病了。
这一天下午,陆承伟算准了时间,回到了父母的家。田青廉正在哭丧着脸哭穷,一点也没有县里百姓在电视上看到的父母官的风仪和派头,“陆老,你开出的药方,眼下治不了陆川的病。中西部老区,底子太薄了。租赁和股份制,成功的前提是大部分陆川人手里有活钱。个别底子好的厂子,还能勉强试试搞股份制。市场前景不好,加上经济形势不景气,积极性也不高。所有权转让,前景也不妙。全县有实力的私营企业,本来就不多,他们盯上的只是几家基础比较好的企业,一个小包袱也不想替政府背。陆老,真的很作难呀。革命成功半个世纪了,当家做主的工人给国家贡献很大,当包袱扔,说不过去。小而全搞 了几十年,积重难返呀。陆老,这一步要是走不好,我们肯定就成了千古罪人。”陆承伟暗自发笑:基金会的事怎么不提?什么都变成买方市场了,人家当然要挑挑拣拣。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要一个空头主人的名分有什么用!这个姓田的倒很乖巧,知道老爷子最关心政权的稳固,把自己猛朝忧国忧民方面塑造。陆震天沉思了一会儿,沉重地说:“谢谢你们给我们报了喜又报了忧。我知道,如今县一级的领导最难当,难为你们了。中国的改革,已经到了攻坚阶段,攻坚战取胜的要诀,就是每个指挥员和战斗员都要顶住,一个都不能退缩,一退缩就会前功尽弃。所以,你们还要继续顶住,不但要顶住,而且还要杀出一条血路,攻上去。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提一提。”
秦思民接道:“陆老,我们水平有限,想不出绝招。我们想,把县一级的国有企业都卖光,也不是个办法。说句不该说的话,全国县域经济都私有了,经济格局就形成了农村包围城市的局面。中国的城市化程度不高,光靠城市的大中型骨干企业,能保持所有制形式不变吗?我们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你看有没有道理。如果能寻找几家国有大企对口企业,把陆川的骨干企业兼并了,大企业也壮大了实力,小企业也摆脱了困境,也能避免经济上农村包围城市。我们还有个小请求,想让老首长义务当当红娘,把陆川的几个俊姑娘嫁个好人家。”陆承伟心里冷笑一声,又是一个史天雄!看看老爷子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吧。
史天雄这时候说话了:“思民,你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惜行不通。你这种体内循环流动的想法不错,也只能是想法不错。大中型企业的具体困难,你们可能不大了解……”陆震天打断道:“也有个沟通不够的问题。天雄,你这些年一直和大中型企业打交道,看看有没有对口的企业,给陆川介绍几家。小秦的思路清晰,有大局观。可以先做些试验嘛。”史天雄为难地摇摇头,苦笑一下道:“爸,这种办法我们早就想试了,试不下去呀。我们电子信息部,两年前就造了个天宇与红太阳合并的方案。行不通。红太阳已经连续亏损三年,天宇集团去年的利税就有三十四亿。今年提出让天宇兼并红太阳,还是没做成。强行合并,风险由谁来担?前两年的翻牌公司,搞垮了多少家企业?”
史天雄这番话一出,立即冷了场。陆承伟一看火候刚刚好,咳了一声,踌躇满志地从门口走到客厅中央,用轻松的口吻说:“两位家乡父母官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开这种口。天雄,你这个大司长不能把话说死了。邓大人的话你们忘了?思想再解放一点,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迈快一点嘛。有的问题,最好不要争论。你们陆川的闺女,可不是不愁嫁的皇家女,再这么挑挑拣拣,恐怕只能老死陆川了。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帮你们想点办法。陆川的国企,也是缺两个东西,一个是机制,一个是资金。当然,这也是国企普遍缺少的东西。陆川的国企毕竟是只小船,说不定我真能为它出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