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雄随意睃了睃这幢北欧风格的豪宅,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发紧,站在底楼门口,朝装饰布置典雅、豪华的大客厅瞥了一眼,抬起脚朝游泳池走去。陆承伟当然不知道史天雄此时的心境,见史天雄如此敷衍,略感不快,忍不住说道:“天雄,北京还有比这更值一看的私人住宅吗?我真该做一个阿尔卑斯山上的那种指示牌【指示牌一般写有:留步,请仔细欣赏。】,给你个提醒。”史天雄放慢步子,侧身道:“尝鼎一脔,便知肉味,你真要我吃个肚子圆吗?我挑出十个不足处,管用吗?房子早姓了陆。你的财运之好,大大出乎我的意外。要命的是,这些年,我听你哭穷次数太多了。是城府?还是谋略?你早不是当年可以无话不对我说的小弟了。你请我和小艺来看房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陆承伟吸口长气,跟了过去。
陆小艺看见陆承伟又置一处豪宅和美女,眉头就锁上了,想起自己下海初期的辛苦,也跟着埋怨道:“跟你姐也不说实话。三年前,我办园艺影视公司,四处找钱,你连句话也没有……”瞥了一眼跟过来的顾双凤,不说了。
陆承伟感到了一些满足,毕竟姐夫和姐姐都在谈钱,笑了笑说道:“小凤,泡几杯茶端过来。姐,三年前我要帮助你,你的园艺公司就没有今天了。能得到天雄这么高的评价,是一种成就啊。不是十五大肯定了私营经济的作用,我还得继续哭穷。在中国,做什么不需要谋略?说我对你们也玩城府,就言重了。咱们这个家,什么都不缺,只是缺大笔应急应变的人民币。天雄官越做越大,姐这大管家越做越好,我只能想着挣越来越多的钱。我像你们一样热爱这个家呀。”
陆小艺见没了外人,关切地小声问道:“小弟,前些日子乔妮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又换了?这个也有点眼熟。”陆承伟道:“这是个老朋友,聚聚散散处了七八年了,她们歌舞团散架了,我总不能坐视不顾吧。乔妮嘛,是大众情人,偶尔聚一聚,是玩个身份。她去南方参加一个重要活动,要不然……”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讪讪地笑笑。陆小艺哪里知道陆承伟为什么欲言又止,拿出姐姐的身份,语重心长起来,“小弟,你可别忘了坐吃山空这句老话。你买这么多豪华的住宅,养这么多交际花,实在太……”
史天雄冷嘲一般地哼一声,拉一把沙滩椅坐下,看看这片充满异域情调的豪宅,忍不住接道:“太荒淫无度?小艺,你错看了你小弟了。陆承伟不是暴发户,羡慕的不是妻妾成群。他玩美国式的情感游戏,也用不着广置行宫,有点喜新不厌旧的度量就够了。”陆小艺接道:“小弟,你在西直门的房子也不小了。这座房没两三百万买不来,你何必撑这个面子。”史天雄看了陆承伟一眼,再把目光落在西山口处,“陆承伟觉得撑这个面子很值。这幢别墅,占地不少于一千五百平米,只用看看这游泳池的质量,肯定不是豆腐渣工程。再看这位置,坐西北朝东南,摆把龙椅可俯视京城和华北平原。有一种说法这几年在富人堆里广为流传,说北京的地气是从前面这个山口进来的……”陆小艺吃惊地说:“你也信这种胡说八道?”史天雄道:“我不信,可挡不住有人信。富人们一斗气,开发商肯定赚个盆满钵溢了。保守地估计,咱们这个小弟买下这幢房,至少得用五百万。”
此语一出,把姐弟俩都震住了。陆小艺这两年也赚了一些钱,可还是无法想象拿五百万买房的事,连连摇头道:“不值不值。小弟,是不是花了五百万?”陆承伟道:“佩服,佩服。五百五十万,基本建设再搞一搞,六百万打不住。天雄,这些年很少深谈,想不到你还算得上我肚里的蛔虫呀。说下去,说下去。”陆小艺严肃地说:“拿六百万在这买个房子,太浪费了。”史天雄看着陆承伟说:“承伟,据我对你的了解,你还舍不得花六百万自己享受。要是我猜得不错,这是你为爸爸八十五岁大寿准备的一份贺礼,请我们过来,是帮你拿主意呢还是给我们洗洗脑,目前我还无从判断。”
陆承伟听得呆住了。这时,顾双凤把沏好的茶端上来了,笑吟吟地说:“让你们久等了。隔夜开水泡云山白毫败味,我另烧的开水。史大哥,小艺姐,尝尝吧。”陆小艺仔细打量了顾双凤,端去青瓷茶杯抿一小口,道:“你是哪里人,对茶还挺有研究的。”顾双凤嫣然一笑,“我是浙江金华人。我母亲出身茶人世家。沏云山白毫还不能用沸水,把茶叶烫死就败味了……”陆承伟摆着手打断道:“先别谈茶道了。你先去把中午的菜准备好,等老齐带了野味回来,你好好露一手。天雄,继续说下去。买这个房子,与爸爸的生日关系不大。”顾双凤静悄悄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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