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将军冷笑一声,说:“这还说得客气。有人说国军是土匪的运输队。这可太伤委员长的心了。”
段栋梁说:“是啊,委员长说:‘……土匪没有后方,而我们一帮不争气的军队要做他的后方,要失败去接济他的一切物资,将土匪救活……土匪说我们的军队是他的运输队,这比挖我的心还痛,然而又是事实。’”
他俩沉默了。
勤务兵端着热水瓶进来了,他把两个茶杯斟满,茶面上起了一股云雾,江将军喝了一口,浓郁的香味沁入心脾,满意地说:“茶很好。”
“差不多呀,是洞庭君山茶。”
江将军又喝一口,闭着嘴巴呷了呷味,才吞下去,随即张开,深深地呼一口气说:“老实说,如果各军都能象我们一样,还有什么红军和共产党……”
“唏!”中将又冷笑一声,“他们用兵,好象老牛耕田,最大的弱点,是不善于临机应变。当着土匪从九宫山向南走的时候,谁都估计会窜回老巢,上峰也有命令,一面追击,一面特别注意堵截。但追击和堵截的部队,动作不很好协同。追击时,堵截不得力;堵截时,追击也不得力。此外堵截的只注意正面,不注意小路和侧面;追击的只知道跟踪尾追,不能判断敌人行动的总方向,取捷径拦腰截击。据长沙朋友来信,土匪从九宫山走到桃花港,我们的人在南面堵截,恶战一天,把土匪打垮,并压迫土匪向西走,这个胜利,论理也不算小。但他们在胜利之后,接着来个错误。什么错误呢?就是跟踪尾追。原来土匪向西后,忽然折而向南,深夜过了汨罗江,因为他们只跟踪猛追,土匪到这里的时候,碉堡虽多,因为没有强大兵力,当然挡不住。等他们追到河边,土匪已经过了河,上连云山了。这样一来,他们由堵变成追,由向北而向西,又由西而向南,完全做了土匪的尾巴,好象是归土匪指挥一样,说来又笑人又气人。”
两人同时又冷笑了一阵。
江将军忽然转为严正的语气问:“步岗呢?”
“你问曾士虎司令?他……!”中将一面说一面冷笑,“他老兄,已经回长沙去了。”
“喔!他这一次也辛苦了。”
中将随即叫参谋取一张电报来,好象不屑说话似的放到江将军面前。江将军仔细默念:“段师长宏宇兄:云密,匪此次南窜,我北线诸军,奋勇追堵,一败之于巨溪圩,再败之于桐禾,本日补充第一总队及厉彭两部,分途追至袁水之路溪、宣顺一带,虽未将匪全歼,然一周以来,斩获甚众,残部不及三千,昨夜已南渡袁水,判断该匪将窜回赣西老巢。弟已命孙师由公路经湘东到禾水上游之北,归兄调遣,余陆续返防。弟现在行军中,拟明日返省,将此役追剿经过,面呈总座。贵部一月以来,旌旗所至,远近披靡,拔七谷岭,攻占共军老巢中心城镇,进军之速,为近年剿匪诸军所罕见。尚望再接再厉,歼彼丑类,功在党国,名垂竹帛,亦弟之荣也。曾士虎寅马。”
“呵!”江将军老气横秋地笑着说,“他老兄,回长沙了。”接着又说,“今后总部的大计划又会多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