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即听出是那位屡立战功而且是他属下的旅长中资历最深的江将军,他好象受到袭击似的,立即把信反过来,同时有点紧张地回答:“请进,请进。”
江将军进来了,对中将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他回礼请他坐下。
江将军是保定军官学校毕业,和段栋梁中将同学而不同期,头的前部已秃,矮而结实,相貌很象猴子,一看而知是个聪明人,他的朋友们都给他加个猴将军的绰号,他也觉得这个绰号很和他相称。
“师长,好吧?”江将军第一句向中将请安。
“好!好!”中将谦和地说,又转问他,“你好吧?”
“不敢!不敢!托师长和云公的福,没有什么。”
“今天的仗打得不算坏,师长知道了?”
“知道了,刚才不久知道的。”
“是,我早就听到过,现在这一块匪区,是一个省的规模。听说瑞金是国家的组织规模,俨然是他们的中央政府。”
江将军冷笑一下,说:“说来又气人又笑人,找个县城做国都,找个镇子当省会。”
段栋梁中将也冷笑了一下,接着说:“历史上的草寇,没有哪一个成了事的。远的不要说,就是拿最近三百年的两件来说罢,一个是李自成,一个是洪秀全,这两个最后怎么样?真是‘死无葬身之所’。现在的共匪,没有南京、北京,只有一个县城瑞金,就成立中央政府,我看他们将来的结果,不见得会比李自成、洪秀全好。”
“这是草寇的必然下场。”
两个人沉默了一下,江将军又放低嗓子说:“郭匪最近逼近袁水了。”
“是的。”
“那么会不会南渡袁水窜回老巢?”
“我已经命令省补充纵队从湘东开到袁水上游北岸堵截,并令我师第四十四旅开到荣州城,在长沙、衡阳征调军商汽车,迅速输送到袁水上游,协同补充纵队一起堵截,采取‘半渡而击’的战术……”
“好!”江将军高兴地说,“这比沿河堵截或随后穷追都好。妙计!妙计!”
中将在这位资历较深的下级面前,还是谦和的:“只好这样。”
“此后我们的担子加重了。”
“我早就想到了,前几天我听到土匪最近逼近袁水,就知道不好办了。不,不是不好办,只是他们不会办罢了。”
“对,”江将军停了一下,突然很愤慨而有点痛惜地说,“真奇怪。这一次土匪能向南走,真使人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他人多吧,不过是三四千人;如果说他枪多吧,不过是一千几百条枪。至于我们方面呢?专门担任追击堵截的部队也超过他们十几倍,各个地方的保安团队还不知道有多少。本来土匪脱离老巢,正是自投罗网。可是,他们还能南走,我不知道我们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是的,昨天本成来信也说到这个问题。”中将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信,“你看。”
江将军默读起来,看到中间不觉得读出声来。
“……赣西共军枪仅千余,前窜入袁锦修、九宫山等地,纵横驰驱,到处骚扰,国军以六师之众,分任追堵,乃该匪安然南窜,不知专任追堵之责者,何以卸其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