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一惊,一口把灯吹灭了,立刻就是一片漆黑。冯进文瞪着眼睛看窗内,什么也看不见。
“老哥,你开开门,我们是问路的。”冯进文很和气地又低声喊了几句。
里面依然没有声响。
冯进文有点火了,举手就要打门,杜崇惠一把拉住,低声喝道:“不能发火,这是游击区。”随后,他对着窗子悄声说:“老哥,打扰你了,我们是红军,从这里过路,现在迷路了,请你指点一下。你要是不开门,我们就只好在你们这里住下了。”
房子内咔嚓一声,灯又亮了,那个汉子站起来,把烟袋往床边的桌子上一放,拿起灯和蔼地回答:“我来开门。”
“好,麻烦你老哥了。”杜崇惠也很和气地回答。
门开了,冯进文跟着杜崇惠进去。房主人在灯光下仔细打量着冯进文和杜崇惠,看着他们的红星,红领章,灰布军装和绑腿,高兴地说:“我不知道同志们来了,还以为是白狗子呢。快请坐。”
杜崇惠讲明来意,并为深夜来打扰他而表示歉意。
房主人连忙说:“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是好人,好队伍。三年前我们这儿也有红军。我虽然没有加入红军,但加入了农会,后来国民党军队把我们包围了,天天搜山、清乡。红军撤走了,游击队打散了,我们东躲西藏,我是前不久才回来的。”
“呵,你还是个老革命,今天我们要麻烦你,”
杜崇惠与冯进文在桌子两边坐下,询问了一下这一带敌情和路况。
“这儿离浏阳河有多远?”
“二十里。”
“有桥吗?”
“有。”
“桥边有碉堡吗?”
“有,这一带的路口、桥头都修有碉堡。”
“碉堡之间相隔几里?”
“两三里。”
冯进文眼睛闪了一下,怀疑地说:“有这么多碉堡?”
“是这样的。”房主人说,南面二十里河边本来没有桥,也没有碉堡,两个月前,当地人为了行走方便,架了一座便桥,桥刚架好,保安团就来修碉堡。抓了好多老百姓,正在日夜加班干,恐怕现在都修得差不多了。
“白军多吗?”冯进文又插丁一句。
“多。听说都住满了,都是湖南兵。”
情况变得复杂起来了。杜崇惠和冯进文出了门,两人商量起来。
杜崇惠说:“今晚我们不急于渡河,先宿营,天亮再说。”冯进文迟疑了一下,试探说:“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吧,还是按原计划行动吧。政委?”
“不行。”杜崇惠心事沉重地回答,“小伙子,刚才老表讲的还只是这个小地区的情况。现在我们军队还没有回到老区,即便回去,据我所知,在南面有广东军队,在西面有湖南广西军队;东面是赣江。我们方圆几百里的苏区,眼下正处在蒋介石五十万大军的所谓五次‘围剿’的包围下,我们即使回到老苏区,也在他拉的大网兜内。”杜崇惠停了停,又说,“索性都告诉你吧,蒋介石在帝国主义帮助下,对全国苏区和红军的进攻,有个总部署,除了对中央苏区专用的五十万兵力之外,对于其它苏区也增加了兵力。他们的意图就是要把红军消灭在苏区内。在白区,就是追堵截击。冯参谋,打大仗打苦仗的日子还刚刚开始,要有思想准备啊。”
冯进文被杜崇惠说得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搓了搓手,着急地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