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打住,这不是我的事。人有命运,我便算命,世间是非,非我所能。我要瞎说,就是骗你。您这是衙门里的讼事儿。”
惹惹心里惭愧脸发烧,起身掏银子付钱,不料这相士说:
“银子您拿去,我的话要应验了,您再送钱来也不迟,到时别美得晕头转向,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就是了。”
惹惹叫这相士道破天机,心里的石头全搬走,满心欢喜,哪能甩袖子就走。忙把怀里的碎银子零铜子掏净了,撂在桌上,再三再四谢过才去。刚走出市口,迎面来个男人,跟他脸对脸站住,仰头瞅他。这人四十来岁,矮小精瘦,短打扮,后腰别一杆二尺多长斑竹烟袋,一头玉石嘴,一头大银铜烟袋锅儿,比嘴还大。光脑袋,梆子头,一瓣黄毛刚能揪住缠起一道红线辫根,赛个起兴的小猪鸡巴。干巴脸上一左一右鼓起两颧骨,赛核桃。上头架一副圆眼镜,镜片发蓝挡着眼神,眼镜却对着自己。惹惹认的人多,怕记不住得罪人,便说:
“哥们儿,嘛事?”
这人板着青巴脸说:
“谁是你哥们儿,我不认得你。刚头你叫人看相了?”
“你怎么知道?”惹惹一怔。
这人嘴一歪,左嘴巴一条弯沟,说:
“你本不该这么得意,却一脸笑,一准叫那个在江湖混饭吃的相士唬住了。”
“为嘛不该得意?”
“自己的宝贝在人家手里,得意嘛?”这人说完就走。
惹惹一惊,心想今儿怎么专碰奇人,上去扯住他袖子说:
“你能帮我?”
这人拿一对蓝眼再看他,直看得惹惹心里发毛,才冷冷说一声:
“你随我来。”转身便走。
惹惹身不由己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脚后屁股后边。
此处有诗曰:
方离乱土岗,又入深水潭,
人事明处解,鬼手暗中牵;
打破葫芦皮,粹出把芽钻;
开花结葫芦,籽复在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