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年龄差不多,都是四十出头不到五十。但官场有固定的座次,比梁山好汉排座次还要讲究。四人虽称兄弟,但该坐哪还得坐哪,如同鸡上架鸟归巢,各有各位,烂熟于心,扫一眼,就能迅速排出自己的位置。党办主任古三和是常委,自然坐正位,计划局长管全面,排第二,财政局长位置重要,排第三。杨得玉将菜谱递给古三和,要古三和点菜。古三和说,菜随便,让服务员配,酒可得讲究,要不要来几瓶茅台?
财政局长白向林说,其实也没意思,好酒假货多,再说咱们是贫困县,还是艰苦奋斗好一点,用老百姓的话说,咱们省一晚,百姓吃半年。
计划局长强子才说,到底是管财政的,三句话不离本行,句句不离省钱,咱们县就是让你给省成了穷困县。
古三和说,其实喝茅台酒我也是开玩笑,咱是党培养多年的好干部,两个务必犹言在耳,我怎么能忘记全县四十多万劳苦大众。今天咱们就喝本县的爱县酒,每人半瓶,喝死拉倒。
杨得玉说,你们都可以谈省钱,我是干实际工作的,该省得省,该花还得花,不然经济怎么发展,我早就想向财神爷要几个钱了,这一阵局里穷得连买墨水的钱都没有了,再不给拨点办公费,水利局就得关大门。
白向林立即说,听到要钱我就头疼,谁见了我第一句话都是要钱,好像我能拉金尿银,烦死了。今天再别提钱,咱们好好喝酒。
杨得玉一本正经了说真的是急需点钱,三万五万也行。白向林说,真是肥猪也哼哼瘦猪也哼哼,水利局关门,其他局就该解散了。但白向林想显显他的权威,又说,看在你今天舍出老脸伸手要钱的份上,给你两万,但钱只能用来日常办公,为防止你胡花违反党纪国法,拿发票来我才拨款。
杨得玉连声感谢。其他两位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也要讨点经费。白向林招架不住两人的围攻,只好答应每家一万。
酒菜上全,话题转到本县的政治上。谈论交流一阵,白向林问强子才提拔的事怎么样了,强子才立即苦了脸,然后说,我看我是稀屎拉在破筐里,提不起来了。
四人中强子才年龄最大,当正局长的时间也最长,早就认为强子才该提了,县里也几次上报市委,可就是提不起来。市里不提拔,县里能做的只能是给他创造条件,让他兼个县长助理,这样提拔起来也顺理成章一些,可说了一阵,也没见正式发文。杨得玉说,古主任是县委总管,肯定知道点原因,能不能给兄弟们透露点消息。
古三和摇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白向林说,事情明摆着,不说谁也明白。然后问强子才县长助理的事是书记提出来的还是县长提出来的。强子才说他也不清楚。白向林知道强子才清楚,不说是对他有防备不信任。白向林说,不清楚你就当然当不了助理,当县长助理,也要书记来定,如果是县长提出来,书记当然不同意,如果是书记提出来,县长怕你是书记的探子,县长不要你也不行,所以,这个角色要两头同意才行,这就要看你有没有两头都能讨好的本事。
强子才苦笑了不答。话题又转到滕县长和高书记之间的矛盾上。杨得玉问古三和,最近两位的矛盾怎么样了。古三和立即说,我不清楚,喝酒喝酒,莫谈政事。
都是兄弟,古三和始终生分见外故做深沉让大家不快。杨得玉说,讲笑话,政事不能谈咱们就讲笑话,谁讲得能让大家笑,我就敬谁三杯酒。
强子才说,那我就先讲一个。有四个县长到省里向省长汇报工作,一个说,我们县穷,只能种点山药蛋,光棍汉也多,群众的生活是白天三餐山药蛋,晚上一炕光棍汉,用群众的话说就是上午蛋下午蛋,晚上蛋挨蛋。省长说,这不行。第二个县长说,我们县大量种植优质小麦,天天吃白面,群众的生活是上午面下午面,晚上面贴面。省长说,有发展。第三个县长说,我们县家家户户养奶牛,群众的生活是上午奶下午奶,晚上奶对奶。省长说,有进步。第四个县长说,我们县大力发展畜牧业,群众的生活是上午肉下午肉,晚上肉包肉。省长说,这回到位了。
笑过,敬过酒,杨得玉和强子才又要白向林讲。白向林说,昨天有人给我手机发了个黄段子,说有个男人误入了女浴室,正在洗浴时,突然来了一群女人,这个男人急中生智,一动不动站在墙边装成人体模具。女人们见有个如此逼真的人模,都过来摸摸,突然一个女人说,哇,原来这是装洗浴液的,出口在两腿间,已经自动喷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