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完人事任免,仍不到中午休息,便宣布讨论规划纲要稿。但好像人们还沉浸在人事任免中,便都交头接耳议论人事任免。因为是分组讨论,滕柯文便转了到各组看情况,听意见。但到哪个组,没进门就能听到大家在说人事任免,看到他时,才急忙装模作样去看规划稿。这让滕柯文大感意外,大家对规划的漠不关心也让滕柯文震惊。直到下午会议结束,也没收集上来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难道全县干部都不关心规划关心全县的发展吗?不大可能。这么多干部,绝大多数还是真心实意谋发展的。那么就是人事任免有什么问题?杨得玉任县长助理应该是众望所归。处理王奋山也不能算过分。强子才调任招商局长可能人们会有些看法,但干部不能降只能升,谁又会兢兢业业去干工作呢。再说,如果干部都把心思放在人事任免和自己的升降上,把人事任免看得比全县的发展前途还重要,那么全县的发展还有什么希望。
难道这次的人事任免甚至这一个时期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吗。滕柯文越想心里越没底,越想心里越虚。
吃过晚饭,滕柯文决定找几个人来谈谈,听听大家的意见。
滕柯文给杨得玉打电话,说有些事想和他谈谈,要杨得玉到他家来一趟。
让杨得玉坐下,滕柯文问了问水窖灌溉工程的情况,然后说,对今天的会,大家有许多议论,你有什么看法,你觉得是不是合适,都和我说说,我想了解点实际情况。
今天升了县长助理,大家有什么不满的话当然会躲着他。杨得玉想想说,大家都觉得和以往大不一样,你的工作作风也和别人大不一样。以前开会,都是原则性地讲讲,比如深化改革抓住机遇等等,都是空话套话,虽然农业工业教育文化体育都提到了,面面俱到,但不说一件实事,没有一条可以操作执行,反正和报纸上讲的一样,听完了也就完了,即使有的部门传达一下,也是传达完了也就完了。而你却不讲一句空话,都是实实在在的具体工作,比如讨论全县规划,比如组织劳动力去摘棉花挣钱,以前谁会去想政府要管这些事情,所以大家感到很新鲜,也感到很不一般,确实是真抓实干,确实是讲真的动实的,确实是为民所想为民所谋,所以大家都发自心底地赞成。真的,我听到了许多这样的议论。
滕柯文没想到有这样的评价,这样的评价他认为是实事求是的。滕柯文心里当然止不住地高兴。他笑了说,这个评价肯定有你的主观因素,但你的理论水平还不低,分析问题的能力也很强,你是不是平时就喜欢看书喜欢思考,可惜县里像你这样喜欢学习喜欢思考的干部不多。
杨得玉说,我从小就有个爱看书的毛病,有空就想看看书。
滕柯文说,读的书多,民主思想就多,县里强迫村民外出打工,是不是有点粗暴,如果对此不满的人当新闻捅到报纸上,人们会不会说我们是强迫命令,土棒子不懂民主,不尊重民权。
滕柯文说,我觉得民主有个过程,民主的内容本身也是随生产力的发展而发展。经济基础决定民主程度,有什么样的经济基础,就有什么样的民主内容。咱们这里还很穷,经济远不如先进地区的水平,民主程度也就不能和先进地区比。比如沿海一带,你根本就用不着赶着让他们去致富,你不想让他们去闯去富都不可能。而我们就不行,你不赶他们,你不教育引导他们,你不给他们寻找出路,他们就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出路,也不去找出路,就更谈不上发展。如果任其下去,我们虽没粗暴,但我们已经失职,更谈不上为人民服务。所以说民主是和生产力一致的,政策也是和生产力一致的。
滕柯文不断地点头。思考一阵,说,看来我们也应该有一套相应的理论,要从理论的高度加以证明,证明我们实践的可行性,合理性,以此来统一思想,统一认识,提高全县干部的理论水平、实践水平和执政能力。你看这样好不好,你能不能结合实践,写一篇理论文章,咱们再讨论讨论,然后出个小册子,供全县干部参考学习。如果写得好,还可以投党报党刊试试,说不定能在理论上作出点贡献。
杨得玉一下有点心虚。他只是灵机一动随口说说,想不到滕书记却如此看重。难道自己真有一定的理论水平?杨得玉从没想过。细想,又感觉滕书记赞赏他的理论,实际是对他自己理论水平的自信,也感觉滕柯文要搞一套有他的特点的理论体系,以此把大家的思想统一到他的理论上来。滕柯文大学政治系毕业,在市政研室搞过一阵理论,也一直以理论家自称。看来不写是不行的。杨得玉说,滕书记过奖了,我师范学校毕业,哪有什么理论水平,我只能把一些实践的东西写出来,供你参考一下,理论上的东西,还得你把关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