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如果是男人,我一定要做一个有勇气的男人。
我想到哪里就要做到哪里。像那些做起事来老是迟疑不决、一点也不痛快的男人,我看也看不惯。"秦蕴玉热烈地说。她不住地点着脚,两颗黑眼珠灵活地在周如水的身上轮了一转,又转注到陈真的平静的脸上,最后她又把眼睛掉去看张若兰。在从陈真的脸上移到张若兰的眼瞳上之间,她的眼光还在吴仁民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她常常这样地看人,她常常以为自己比男人高贵,因为好像每个男人都有所求于她。她说以上的话是指一般的男人说的,不是特别指周如水,事实上她并不知道周如水的性格。然而陈真却以为她是在挖苦周如水。至于周如水自己呢,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触犯他的地方,因为他相信自己是一个勇敢的人。
他们又谈了一些话。周如水留这几个客人在他的房里吃了晚饭。晚饭后他约他们到海滨去散步。
这是一个月夜。半圆月已经升在海面上了。前面是一片银波,在淡淡的月光下动荡着,像数万条银色鲤鱼。
在海边散步的人并不多,有两三对年轻的夫妇往来谈笑,他们都是海滨旅馆的客人。还有几个小孩在那里扑打。这五个人在石级上坐了一些时候,又起来闲走了一会。他们一路上谈了好些话。这其间以秦蕴玉和周如水两人的话最多,而陈真的话最少。
后来陈真告辞回去了。周如水挽留他,但是他一定要回去。吴仁民也说要走,因为他的妻子身体不好,他们两人便一道走了。他们还赶得上最后的一班火车,从这里步行到火车站还要花去三十多分钟的时间。临走的时候陈真听见秦蕴玉问他为什么近来不到李剑虹那里去,他回答说没有时间。她又说要到他的家里去看他,又请他到她家里去玩,同时还邀请了吴仁民和周如水。他们都答应了,他也只好说"有空一定来"。
他们去了。秦蕴玉被张若兰留了下来,她就睡在张若兰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