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教导队后,他才发现军区的护校与教导队只一墙之隔。这里是军区的培训基地,不仅培训战士,也有不少干部在这里接受培训,整天都很热闹,各培训队轮流走过,歌声、口号声此起彼伏。当然最动听的还是护士队学员的歌儿,清一色的女兵就像一道风景,歌声也和她们的人一样甜美。
得知石兰就在隔壁的护士队学习,刘栋的心里就长了草,飞出去的风筝,仿佛又回到了他的天空,但他仍没勇气去找石兰。他们这个院有许多学员利用休息时间,找借口去护士队见熟人、战友。他们去之前,都把自己收拾一番,找出最合身的军装,胡子刮了,又在脸上抹了一些护肤霜后,神采奕奕地去了,又脸红红地回来了。他们心情愉快,嘴里哼着歌儿,有事没事地,目光总往一墙之隔的护士队的方向瞥。他们都是未来的军官,已经有权利恋爱了,于是就显得很大胆,争先恐后的样子。他们原来心里那株拱动着的小草,此时都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然而,刘栋的心里仍然是草,他没有勇气走过去。他曾设想了几种去见石兰的结果,最坏的一种是石兰不理睬他,还有一种是不冷不热,最好的结果是对他很热情。他当然希望是最后一种。在没有确定石兰的态度前,他不敢贸然行动,最终他选择了写信,内容委婉,也很含蓄。先是通报了自己在这里学习,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最后是希望有机会像以前一样能共勉。
信发出去了,希望也放飞了,剩下的就是安心等待。
没几日,石兰回信了,信里只有一张纸,不是信,是一首小诗。诗是这样写的:
花非花,雾非雾
前面是山,后面是路
山在头上,路在脚下……
这首谜一样的小诗,让刘栋百思不得其解。他把那张纸一直揣在口袋里,没事就拿出来看上一眼。他弄不懂石兰对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接连失眠了几个晚上后,脑子里仍翻转着那首小诗。
他真想跟别人一样,理直气壮地走到护士队的楼下,像当年石兰喊他一样,把她从楼上叫下来。然后两人在林阴路上走一走,谈谈读书心得,当然说这些不是目的,如果情绪很好,他们还可以谈些别的,如果情境合适,他也许会抓住她的手,向她表白自己压在内心已久的情感。他设想过,如果自己和石兰好上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那将是让人激动、兴奋的。
他为自己的想法激动着,然而在石兰没有明确的态度前,他只能等待,等待着她抛过来的橄榄枝。
他又一次给她写信,回忆过去,展望未来,信写得很空泛,没有什么实际内容,因为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接下来,又是一轮新的等待。
刘栋没有勇气走进护士队,就经常在护士队的大门口走来荡去,他怀着守株待兔的心理,希望能在这里见到石兰。结果每次,他都是失望而归。没有接到石兰的回信,他的勇气也就锐减了一半。
星期天,他去书店买书。走出书店门口时,看见两个女兵的背影匆匆走过,其中一个女兵的背影很像石兰,他顿时心跳如鼓,尾随着走过去。在一个亮着红灯的路口,两个女兵停了下来,他在后面试着叫了一声:石兰--
两个女兵一起回过头来,他失望地冲她们笑笑。很像石兰的那个女兵微笑着告诉他:石兰在队里呢。
他脸红心跳地忙道歉:对不起,我看错人了。
那个女兵又问了一句:那你是谁啊?用不用我给石兰带个信儿?
他忙摆手道:不用,不用,谢谢你了。
那一阵子,他经常失眠,石兰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虽然,她近在咫尺,可他就是没有勇气去接近她,于是她显得很遥远,让他看不清,也摸不到。
石兰没有想到,自己竟收到了一墙之隔的刘栋的来信。最初,她把这封信理解成了刘栋的含蓄,为此,她也颇费心思地给他回了一首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