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佩佩说到这里,眼睛就又湿了。
田辽沈也有些动了感情,他放下碗,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长长地嘘了口气道: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的,长大了就不需要咱们护着了,他要远走高飞,自己搭窝去了。
那些天,杨佩佩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见她领着田村去公园,孩子就在眼前跑,跑着跑着就没了,她一边追一边喊,喊着喊着就醒了,然后一骨碌坐起来,情绪仍在梦里延续着。
田辽沈就睡眼蒙癦地安慰道:又做梦了吧?
杨佩佩哽着声音说:我梦见田村丢了,他丢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杨佩佩越说越伤心,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田辽沈也坐了起来,披上衣服劝道:梦都是反的,我刚当兵那阵,我妈也经常做梦,梦见我不是受伤就是死了,结果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别七想八想了,睡吧。
杨佩佩就在丈夫的劝慰中又躺下了,却再也睡不着,她突然说了一句:我想去看孩子。
田辽沈吃惊地说:啥?他才走几天哇,新兵连还没结束呢,你就去看他?
谁让我是他妈呢。杨佩佩任性地说。
田辽沈的口气变得强硬起来:不行,这事绝对不行!如果我不当这个副军长,不考虑影响,我不管你,你现在就可以去看他。可这让部队咋想?让那些和田村一样的新兵咋想?那些孩子大多数都是农村兵,他们的父母都是农民,他们就不想孩子了?可他们怎么有条件去看孩子?
杨佩佩不说话了,田辽沈缓和了一下口气,说:过一阵子,我会去十三师检查工作,到时候顺便看孩子一眼就是了。
杨佩佩只能躲在被子里抽咽了。
这天,正在上班的杨佩佩接到了田村的来信。杨佩佩激动得手发抖,撕了半天才把信封给撕开。田村的信是这么写的:
爸、妈:
你们好!
我来部队已经半个多月了,到了十三师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部队,它和机关大院不一样。这里是真正的部队,我和战友们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我现在才感受到什么是大家庭。苦点累点,没什么,那些工农子弟能吃的苦,我也能吃……
杨佩佩一边读儿子的信,一边流眼泪。她收起信时,想给田辽沈打个电话,已经告诉总机接田辽沈了,最后还是把电话放下了。她再去看那封信,信皮上写着"杨佩佩亲收"几个字,她仿佛看到了孩子那张青春年少的脸在冲她微笑,她抚摸着薄薄的信封,仿佛摸到了孩子的脸。
那天,杨佩佩心里很高兴,有事没事地就在嘴里哼着歌儿,做饭的时候也是如此。
田辽沈回来后,她把信放在他的面前:儿子来信了。
孩子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