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辽沈从部队检查工作回来,一进家门,杨佩佩就把一股无名火撒在他身上。她冲田辽沈喊道:这个家你还管不管了?
田辽沈一脸奇怪地说:咋的了?是火上房了还是地震了?
杨佩佩恨恨地说:火没上房也没地震,田村都毕业两个多月了,天天这么游手好闲地混日子,你就不管不问?
田辽沈舒了口气:这事好办,让他去参军。
杨佩佩看了表情轻松的田辽沈一眼,皱着眉头道:你说得倒简单,让他参军去,他自己能愿意吗?
这时的田辽沈也拧起了眉头:他倒愿意上大学,就他那样能考上吗?他也不是没考过,差了六七十分,他就不是上大学的料。
那你说他是哪块料?就是当兵的料?
晚上,一家三口终于聚到了一起。田村是怕父亲的,得知父亲回来后,他先是把喇叭裤脱了,换上了一条军裤,蛤蟆镜也藏了起来。母亲见了,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还有个怕呀?
田村就冲杨佩佩赔着笑脸,道:妈,你可别跟我爸说我的事儿啊,求您了。
田村进来的时候,田辽沈正在看一张部队训练的报表,他拿着笔在那儿又写又画的。见田村进来了,就把报表推到了一边。他上下左右地打量着田村,终于看到了他的头发,就皱起眉头:你说你头发留那么长干什么,是当饭吃还是美啊?
田村就低下头,嗫嚅道:别人都这样,又不是我一个。
听了田村的狡辩,田辽沈猛一拍桌子:别人是别人,别人我管不着,我就管你,你是我儿子。明天你就去给我把头发理了!
田村低着头,不吭气。
杨佩佩把饭菜端上来,一家人很沉闷地吃着饭。田辽沈吃了几口饭,就又训上了田村:我十八岁那年,就参加了辽沈战役,先是在担架队抢救伤员,后来阵地拼得没人了,我就当了机枪手……
田村小声地嘟囔着:爸,你都说过无数次了。
田辽沈气哼哼地说:说过无数次怎么了?你今年都十八岁了,对自己今后有啥打算啊?
我妈让我工作,你让我去当兵,你们俩看着办吧。
田辽沈瞪了田村一眼,敲着手里的碗道:我是问你自己!
田村自己是没有什么打算的,小时候长在部队大院,部队对于他已经没有任何神秘感了。他的梦想和那个年代的孩子一样,梦想着成为一个英雄,叱咤风云的那一种。等他长大了,才明白现在是和平年代,部队一直备战备荒,但一直没有打起来,内心鼓胀的豪情早就泄了劲儿,他只能无可奈何,就业也好,参军也罢,他真的是无所谓。就是就业了,天天也是夹着饭盒上班,和那些大人们混在一起,没意思!当兵呢,整天嗷嗷喊着训练,又没有仗可打,整天面对着假想敌,也没劲儿。现在他真的说不清自己要干什么,摆在面前的路也只有这两条。
他现在无所事事,但又不能永远无所事事,他明白这一点。对自己的未来,他只能怀着无所谓的心态,听之任之。他只能冲父亲说:我听你们的,让我干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