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贵人的狂热劲似乎已经过去,变得冷静沉着,象是一位女谋士,在向康妃小声地陈说利害:"我的娘娘,水火哪能相容?用蛮子的话说,得要破釜沉舟!不然对不起祖宗,更对不起后人!"康妃的声音颤抖得听不真了:"这……于心不忍啊!""可这是先帝的旨意啊!"谨贵人急了:"我不修今生修来世!我宁可近支宗派继位,也不能让他当太子!……"两人忽然都噤住了。因为从北边,隔着高高的宫墙,传来一阵行云流水般优美动听的古筝乐声,丁丁冬冬,无比清越,好似玉石相击,又如泉滴深潭。但这一声声又都象重锤,锤锤击在两人的心上。乐曲间,她们甚至隐隐听到,还夹杂有清脆甜美的笑声。啊,是她!——隔一道北墙,那边就是承乾宫!
康妃打了个冷颤,脸都扭歪了。她痛苦地闭上眼睛,静默片刻,再睁眼时,脸上又挂满了冰霜。她用力扔掉手中那朵凋残的玫瑰,走出寝宫,站在台阶上,呆着脸吩咐道:"传辇,禀告皇太后、皇后,我要出宫去看望三阿哥!"宫里的规矩,皇子出痘,只有生母可以探视。康妃只领了几名随侍宫女往西华门外福佑寺看望皇三子,这是无可非议的。
但是,两三天后,活活泼泼、粉妆玉琢的四阿哥,竟也浑身发热,染上了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