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华清楚,县里已经定了的事情很难推翻,推翻了,外面的工程队进来就没法干,闹不好就会闹出麻烦。大原则只能是这样了,只能在监督等小的细节上做些文章,这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现在的事也差不多都是这样,有资质的包工程,没资质的干工程,即使有资质的亲自干,如果监督不严,也未必能干好工程。县里确实有县里的难处,不单是说情者的压力,恐怕某些领导本身就和工程队有说不清的关系。请合格的工程监理来监督,质量不过关就不能继续干下去,这也许是惟一补救的办法。当王德礼一再要白明华发表意见时,白明华觉得自己是行政方面的负责人,来时朱校长明确表示代他行使职权,此时不说话,倒显得无足轻重。白明华说:"按县里的实际情况,大框架只能是这样了,但到时要严格检验,实在没能力承包的,就采取几家联合承包等形式解决,一句话,到时再看,按我们的要求办不到的工程队,你就走人让路,这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是你没这个能力承包。另外,工程监理一定要真正公开招标,如果施工方缺少技术人员和设备,就强行让他们招聘和购买。只要保证了工程的质量,别的就都没什么问题了。"
王德礼立即鼓掌表示同意,说:"白总确实有水平,确实有领导才能,连我这个老官场也不得不佩服。就按白总的意见办。另外,因为县里还有一大堆事需要我管,这里的主要工作只能让白总代劳,这也是县里的意思,不知白总有没有意见。"
这一突然的意见让白明华感到有点意外,他一直担心县里会把大权控制在手,王德礼更是不会放权,怎么能够合作好,一直是白明华担心的问题。现在县里虽然定了大框框,也就是说大权没放,但小权却要放。能放小权也不错了。白明华说:"既然这样,我只有听命了,咱们互相商量着干吧。"
刘安定明显地感到人家甩开了他。这时他才明白,如果和人家对着干,人家完全可以弃你不用。刘安定的脸涨得通红,他低了头,再没说一句话。
从会议室出来,白明华的心情很好,他觉得终于站稳了脚跟,把实权抓在了手里。吃过午饭,白明华不想马上休息,他想挨个和大家谈谈,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想法。
项目总公司的牌子挂在县招待所,大家也都吃住在这里,在一楼办公,在二楼住宿。白明华和刘安定是领导,办公室和宿舍都是套间。房子虽然旧了些,但里面的用品和摆设都是指挥部新购的,连卧室的沙发也换成了真皮的。白明华先来到刘安定的房间,刘安定正一脸沉思地躺着。白明华知道今天的事让刘安定不高兴了。如果刘安定闹情绪,许多事情还真有点麻烦。白明华说:"今天的事你也不要往心里去,地方上的情况你了解的不多,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让谁承包不知人家综合平衡了多少次才定下来,咱们根本推不翻,咱们再坚持咱们的观点,事情就会闹僵,最后会出现难以预料的麻烦。"
刘安定也想通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白明华的意见也确实是实事求是的。刘安定觉得自己也不是书呆子,当时也应该灵活一点。在这方面,他不得不佩服白明华,觉得白明华就是高他一头。刘安定起身让白明华坐下,说:"我也想过了,你的意见是对的,咱们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这些。"
可以看出,刘安定的这些话是真诚的。白明华禁不住有些得意。刘安定还是有些担心,担心今后的质量也难以保证。白明华说:"干什么工作都不会一帆风顺,到时遇到具体问题咱们再具体解决,但有一点你不用怕,在质量问题上,只要咱们提出,县里也不敢迁就干涉,因为这些人比你我更聪明,他们能够掂清问题的轻重,决不敢把责任扣到自己头上。但质量把关方面的事,就落在了你这个总工的头上,到时我肯定会全力支持你,因为在这方面你说了算,我也不敢担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