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近代人聪明,也会“偷工减料”,把祭灶的黄羊改为糖瓜,虽然甜蜜蜜,却永久地让灶君素食。祭灶日也定为腊月二十三日。因为,不知根据谁的考查,灶君必须在腊月二十四日赶赴天庭,到玉皇大帝面前报到,同时汇报人间的善恶。于
是,人们在腊月二十三日晚上为灶君送行。为了不让灶君说出自己的恶行。便供奉灶王以“糖瓜”“南糖”。这是一种用麦芽做成的糖,化后很粘。人们希望用这种甜蜜的封条粘住灶君的嘴,使他免开尊口。糊涂的人忘记了,坏话虽然不能出口;
好话却也不能吐露。中国人大约信奉“无害即有益”的价值观,所以,实际上并不祈求神佛保佑,只求无害于自己,便宁愿奉上尊敬。
我不明白的是,中国人(或北京人)关于天庭与人世距离的推测。既然灶王爷可以于一个夜间便飞升到天堂,好赶上凌晨的早朝。那么又为什么直到七天以后,在腊月三十除夕夜才又被请回来呢?灶王爷要么在天庭休假一周,要么就是天地之
间的距离要灶王先生七天打来回。不管怎么说,这七天的概念,同西方基督教一个礼拜的数目不谋而合,而且,这概念肯定还早于西方,足见中国人对于天文学的知识曾领先于世界,只不过带有迷信与世俗的色彩罢了。
倘从谑笑的推理上看,灶王先生的六天假期也不轻松。这是惶急的等待玉皇大帝接见的六天。玉皇陛下肯定不能同时接见几万、几万万个灶王,排队拿号坐等是必然的了。何况灶王爷一个个黑眉漆眼儿,嘴被粘住,说话呼呼噜噜,肯定不被玉
皇老倌儿喜欢,说不定他老先生听得不耐烦,于第七天下午照本宣科地念一遍“去旧迎新诏书”,便挥挥手,让灶王爷们洗个澡,见见新,再重赴人间。可笑的是,明知这是个已经遭人间戏弄、业已变形的仪式,可人间、天上依旧每年装模作样的
庄严地进行。没人打算捅破这久远的玩笑,在虚伪中耍弄欺瞒自己的主宰,获得内心的自我满足。所以,实在应当由国家颁布一个法令,规定每年旧历腊月二十三日为中国人的“愚神节”或“自愚节”,用各种仪式耍弄神仙,将自己心中的神圣和
自我欺骗一齐扫荡殆净,换一个充满自信、相信自身的真正的新人。
中国人对神佛是相当宽厚的。只要是神,他的一切也都连带受到尊崇和祭祀。灶王既为一家之主,自然更觉亲切,所以灶君太太和他们胯下的坐骑,一并受到祭祀。不过,这种灶君夫妇及马的“神仙码儿”,(又称双座),只供家长夫妇双全
的人家供奉。而丧失了配偶的人家,不管是鳏还是寡,则只供奉灶王爷,谓之单座。这不仅表现了男子汉夫权的神圣,而且也把“夫唱妇随”、“举案齐眉”的标准夫妻模式一并赠给灶君。由此可以窥见灶君其实是人造的,可以随人的意愿或是夫妇同行或是先生出差,夫人留守。一切看人的意思。人造了他或她,还煞有介事地奉迎,怎么看都透着滑稽。
这种灶君像,不论双座、单座,均为木刻板、水彩印刷,较为讲究。神像上方是当年的二十四节气,神像下有神驹,神像两旁印有对联,谓“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供奉者多系小户人家及农夫,其“宫”自然简陋,不过灶王爷及夫人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