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话说。他就自上车到三合酒家去了,路上似乎还沉思着,像在考虑一件重要事情似的。
我目送他去远后,就缓步走回家来。想想他为什么老是从不义之财上面转念头呢?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又无家累,人又不笨,总不至于连埃饭之所都没有吧?如此每天跑来跑去,只想骗人,而人家也不是傻子,诚如窦先生所说的未必一定能让他骗得到手,这样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吗?
我猜想他不会得到什么结果的。
不料事情却出于意外,在一深夜里他终于来叩门了,我亲自下床替他开门,他的脸色很慌张,我不禁吓了一跳。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的腋下夹着一只大公事皮包,进门便向我的卧室跑,一面问我;“房里有人吗?”我说:“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呢?我是已经睡熟了,给你敲门惊醒过来的。”
他也不道歉,只自把皮包放在桌上说:“事情已经成功了,我明晨就要到南京去。皮包裹面是十八根金条。其余两条我已经兑掉了,做盘费及零用。这十八条请你替我暂时藏好,最好放在你的保管箱里,要秘密一些,说出来这种行贿事情是犯罪的呀。”
我听了疑信参半,便问:“就是那个军官替你办好了吗?”
他摇头道:“不是的。是另外一个朋友。你不用管。你只小心把这些东西藏好。此刻我就要出去了,再会吧。”
但是他第二天仍旧就没有去南京,中午到我家来,问我可曾把条子放进保管箱里,我答以已经放进去了。又问他为什么不到南京去把事情早办好,他说:“你不用管。我也许还要到内地去呢。”我听着觉得莫名其妙,想再询问他时,他推说有要事不能多谈,以后再详细告诉你吧,这样匆匆又出去了。
我觉得心中不安,仿佛就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隔了几天,他把一切用不着的衣服器具都搬到我家里来,告诉我说是他不住在原地方了,把东西暂时寄存在这儿,叫我不必再打电话或到原地方去找他,要来的时候他自己会来的。“那末你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呢?你近来好像有极大心事似的?”我问。
他顿了一顿,然后装出极神秘的样子说道:“你可不要对别人瞎说,我有一些政治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人家新住址。也许我不久就要进内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