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级关系打乱了,公社与农场的界线也取消了。农工和农民混在一起,面对着这个吓人的窟窿。
窟窿上面的土不断地坍塌下来。窟窿每秒钟都在扩大。
可是,渠坝外面的水太深,水面上看不出一点漩涡的波纹。这个窟窿的外口在哪里?
有几个老乡趴在泥泞的坝顶上,用锹把、用抬筐的木棍伸到水底下去探寻。但水一直没到胳膊也探寻不到。
这渠坝眼看就要垮!
从渠坝上向东望去,能看到四五个湿漉漉的小村庄,在明朗了的天空下逐渐恢复了生气。有几处烟囱里,已经冒出烧湿柴的浓烟。
“我下去!”我说,“你们找根绳子来把我的腰系住。”
不会游泳的老乡们顿时七手八脚地抽下抬筐上的绳子拴住我。我向下一跃,扑到洪水里面。
渠坝外的水足足有三人深,水底凹凸不平。我反正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这时也感觉不到冷了。我一头潜入水底,摸着渠坝的外壁。刚摸了几公尺,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将我的腿吸了过去,一只脚还被吸进了窟窿里。
管过水稻田的人都知道,决口进水的一面都比出水的一面小,绝不会比出水的一面大。
我划开了杂草和泡沫钻出水面。
“没关系!”我喊道,“漏洞这会儿只比脸盆大一点。快捆一捆草来,再装一麻袋土。快!”
上面立即给我扔来一捆捆得结结实实的干草和一个装得满满的麻袋。我把一麻袋土压在草捆上,潜入水底,将草和麻袋拽到决口旁边,还没有等我揉它,它就脱手而去,被湍急的水流猛地涌到窟窿上面,象一个盖子似地把决口盖住了。
等我再次钻出水面,听到渠坝那边一片高兴的叫声:
“堵住了!堵住了!……”
“狗日的!窟窿里还咣咣地叫唤哩!”
“这会儿快填土,快填土!”
“这同志是哪儿的?是解放军吧?”
“啥解放军!那是农场队上放马的。我老在滩上见他哩?”
“还放过羊哩……”
“应该给他写个表扬信!……”有人把我拉了上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曹学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