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毅道:“不讲一讲价钱吗?”蔼仁道:“你不用管,拉到了那里,我打发他们就是了,”士毅向他笑道:“说慷慨你就越发地慷慨了。”于是也就只好依了他的话,坐上车子去。
蔼仁的车子在前停了下来,却是北平一家有名的菜馆门口。这让土毅愕然了,哑了一声,正要说,你是在这里请客吗?可是不让他这句话说出口,韦蔼仁竟是毫不踌躇,昂然直入。走进门,向柜上道:“陈四爷来了吗?”答道:“早来了,正要打电话催请你呢。”韦蔼仁道:“怎么没有看到他的汽车呢?这可怪了。”说着话,回来向士毅点了两下头,一直就顺着楼梯向楼上去,好像他在这里却是很熟。士毅虽觉得这事很有些蹊跷,但是不免打动了他的好奇心,很想看个究竟。走上楼来,是一道长廊,沿着长廊是一排雅座房间,都垂了雪白的门帘子。在许多酒保茶博士忙着来去乱钻的时候,有一个白面少年,在那里徘徊不定。他身穿一件淡灰色哗叽长夹袍,露出下面一双古铜色西服裤脚,和一双尖头的漆光皮鞋。头发梳得光而且滑,越是显得脸皮白净。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两手插在夹袍子下面裤子插袋里。他猛然抬头,看到韦蔼仁,先唉了一声,做个叹息的样子,然后伸了手,连连向他点着头道:“你真是个烂污,把我等苦了。”当他伸出手来的时候,指头上露出一粒晶光闪闪的钻石戒指。韦蔼仁抢上前一步,正待解释着他所问的话。他又不容人家解释,突然地问道:“他来了没有?”蔼仁笑道:“来了,来了,这就是我那同事洪士毅。”说着,用手一指,又向士毅道:“这是陈四爷,就是我们名誉会长的四少爷。”士毅真不解,他何以会约了陈四爷来吃饭?然而认识这种人,总也是幸会,一会子工夫,他的心里,就惊喜交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