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辫今天解放了!怎么样?你允许吗?”
少剑波略一转身,不吱声,只是抿嘴微笑,看样子心里有许多话,却被他那庄重的嘴唇封住了。
白茹看到他那腼腆的样子,和他内心相矛盾的表情,不觉笑道:
“你说话好不好别带那么多的删节号,那些号带得太多了,却象征着不够……坦白……”
少剑波只是微笑不吱声,他觉得白茹在他跟前,给予他无限的安慰和甜蜜,如果是往日他又要撵白茹快休息快离开他。可是今天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力量,使他内心就怕白茹走开。可是又不知说什么好,再加上刚才短短的几句对话中又觉得有点失言,更使他不敢张口了,只是在那里默默不语,整整笔尖,看看金表。
白茹呢?日久积存下的满腹的内心话,此刻已塞满了喉咙,挤满了牙缝,涌满了舌尖,只想引着剑波开头,她就要全部倾吐出来。“可是这个不知情的"娃娃",他什么都不说!
真气人!”白茹想着,恨不能把他的嘴扒开,掏出他封在舌尖上的话。
室内静静的,只有表声,和他俩的呼吸声。
终于白茹的声音突奇了这不自然的寂静。她的话在嘴边转了几个圈子。终于突唇而出。
她是这样开头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当然可以!军事的政治的都行。”
“生活的不行吗?”
“也未尝不可。”
白茹抿了抿嘴唇,看了剑波一眼,低下头道:
“我看好了一个人,或者说我爱上他,更确切一点说,我倾心地热爱他,他全身从容貌到灵魂,从头上到脚下我没有一点地方不爱他的,在我看来他简直是天下第一人。”
“那你太幼稚了!”少剑波故意装着不以为然的样子,还是在摆弄钢笔。
“我一点也不幼稚,我相信我的爱是完全对的,可是我又恨他!他真惹我生气。”
“那你又太矛盾了!为什么爱他还恨他?”
“正因为矛盾,所以我才问问你呢!”白茹撇了剑波一眼,“我恨他自高自大,瞧不起我;他老看我是个"小丫"!在他的眼里,好像我这辈子也不会长成大人一样。他又不直爽,又不坦白。重男轻女!……”
“你这么一说这个人简直太坏了?”少剑波的脸一红。
“谁说不是呢?我说你听听他多么轻视我。”白茹一把夺下剑波的笔,朗诵道:
“谁信小丫能从戎?谁信小丫能飞马?谁信小丫能征战?
谁信……”
“我把你这个调皮的小丫头……快闭嘴……”少剑波满脸赤红,急忙立起身来,去拿自己的日记本。一面说道,“我把你这个满处钻的小白鸽,偷看我的日记本,好哇……”
“谁偷你的日记本来着?我是偷来一颗心!”
“没羞!没羞!……”
“我没羞?哼!”白茹是那样高兴,用手指刮着她那绯红的脸腮,“在日记上写人家才没羞呢!”说着她两手一阖,又朗诵道:
“万马军中一小丫,颜似露润月季花!”
剑波羞得急忙绕过桌子要去堵白茹的嘴。白茹灵巧地一转,又笑着朗诵道:
“漫天风雪寻常事,破荒闯阵荣春华。”
“小白鸽!你……”
“哎呀!真稀罕,我这个小白鸽快被人叫"老"了,今天才听见你叫第一声。”
“噢!拜年了!……”
刘勋苍的高大洪亮的嗓门,在威虎厅外高喊。
剑波和白茹一起向厅门口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