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落雪盖迹,林海茫茫,雪原里无法辨别方向。
小分队艰难地滑行在这矿坑一般的黑暗里。他们现在除了看见自己前面的一个邻兵之外,其余什么也看不见。要了望什么,根本是谈不到的。
地上的踪迹,被落雪盖没了,树上杨子荣刻下的记号,也根本看不到。此刻孙达得只得一棵树一棵树地摸着记号,带领前进。速度慢得简直像个采参的人在寻参。这滞慢的速度,大大地增加了战士们精神上和体力上的疲劳。
一直摸索到起点,到了孙达得取桦皮膜卷的联络点。孙达得为自己完成了这项带路的任务而高兴。可是再前进的困难又袭来了!虽然这里离座山雕的巢穴已经不远了,可是因为杨子荣刻的记号到此终结,座山雕的巢穴到底在哪一点呢?
是茫茫无址的。
雪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如果这时没有指北针,谁也辨不清东南西北。少剑波沉思了一会儿,拿出地图,周围围上战士们的几件大衣,用手电筒照着,他细细地看了威虎山的方向,可是自己的位置此刻究竟在地图的哪一点呢?却完全不能作出准确的判定,只有一个大概的数。这个大概的数,绝不能成为行动的根据。
“侦察!”少剑波微微地一点头,回头对刘勋苍、李勇奇道:“必须你们两个去,尤其是勇奇同志。应尽你所有的山地本领,找到五福山,更确切一点说,找不到威虎厅的灯光,我们下一步根本无法行动,一切都要落空。”
李勇奇严肃地答道:“我相信我的山地经验,不会找不到。
我现在就走。”
“别忙!”少剑波把夜光指北针拿在手里,“刘勋苍同志,对对方向度。”
刘勋苍取出指北针,十分确切地对证了方向,他俩带上两个民兵,向正北走去,只走了五秒钟,就完全看不见他们的影子。只听得他俩用匕首砍树的声音,这是为了刻下返回来时所必须的记号。
少剑波立即命令小分队,翻穿衣服,白里朝外,等战士们完全准备就绪,他详细地作了战斗动员,讲解了地形,分析了敌情,分配了任务,讲清了打法,最后他特别强调说:
“我们一个人至少要打五个以上的匪徒,特别不能轻视这些匪骨头的战斗力,所以这个任务是十分艰巨的,绝不能存在着单依靠杨子荣的酒肉兵的侥幸心理。今天的战斗,一定要凶要猛,只要敌人不缴枪,就毫不留情地一概消灭他。”
刚说到这里,只听刘勋苍和李勇奇去的方向当当一连两枪。战士们蓦然一愣,“是不是刘队长他们被发觉了?”大家都为这枪声而担心。
少剑波镇静地向战士们道:“不会的,这枪声至少有四里路,他们刚走了十分钟,这两枪不会与他们有关。就凭这黑夜的保护,不到跟前,敌人是不会发觉的。”
“没事!”孙达得这个富有侦察经验的老手道,“枪不是朝这个方向打的。”
“一点不错,”少剑波补充着孙达得的意见,声音里带出了快乐的笑意,“这两枪,对我们可有了帮助。枪响的地方,一定是匪徒的巢穴。”
他马上再次展开地图,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他在地图上量了又量,然后他的视线完全集中在两朵曲线最密的图线上,不用说他在对这两座陡岩和一条深涧下工夫。他内心盘算着,假定枪声发自威虎山前的五福山,又假定了距离为四里,然后他抬起头来道:“孙达得,向东北走半里路,看看有没有一条大沟,沟沿是石岩的。”
“是!”孙达得转身就走。